“你们也没回家?”
“回不去啊……”患者家属涩声说道,“临时给我们搭建的屋子,倒是不冷,吃的也不缺,可回不去家。因为柱子的事儿,村整个浪都封了。”
“那也没办法。”马修德叹了口气,“你们算是密切接触者。”
“院长,俺家柱子到底是不是那病啊。”
“大家都不容易,我跟你说实话。”马修德道,“人在我们这里,尽量抢救。要说是不是,现在我们都倾向是,毕竟是一个年轻壮劳力,说发烧就发烧,说喘不上气就喘不上气,症状和新型肺炎一样。”
“那我们咋整?”患者家属被吓懵了,“我听我们支书说这次的病老邪乎了,得了之后看着好好的,但说犯病就犯病,人直接就不行,抢救都来不及。”
“也没那么严重,现在要做检查确定患者的情况。至于你们……住的地方怎么样?冷不冷?”
“不冷,就是睡热炕睡习惯了,屋子再暖和也觉得不舒服。”
“那就行,你们老老实实隔离,千万别瞎跑。在村子里,还有人照顾,一旦去了陌生的地儿,人生地不熟的,再耽误事。”
“俺们知道。”
“话说回来,患者的情况很危险。我们会尽力的,但你们也看不见,希望你们能理解。”
这次交流很意外的顺畅,并没有马修德想象中困难。
“医务处备案,唐主任你去做检查吧。”马修德对这一套很熟练,他随即做出安排,“检验那面你联系还是我联系?”
“我吧,打个电话的事儿。”唐主任说道。
“唐主任,你为什么坚持要做肺泡灌洗?”马修德忽然问道。
“我?”
“是啊。”
“不是所有发热、呼吸困难的患者都是新型肺炎啊。”唐主任理所当然的说道,“咱们当医生的不是辨证论治么,总不能把一个好好的人扔去传染病院。”
马修德笑了笑,点点头。
这几天满是阴霾的心里掠过一抹暖色。
……
夜色已深,马修德没走,而是在医务处搭起一个硬板床,平躺在上面。
沙发那种软绵绵的地儿是没法躺的,要是睡一夜,第二天自己就得起不来床、请病假。
即便是要休息了,马修德的大脑依旧没有闲着。
各科室需要什么、有哪里做的不到位、具体操作中似乎还要和其他医院的院长多交流,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他还没睡,是在等吴老师的消息。
手机响起,安静的瘆人的夜里忽然传来声音,把马修德吓的一激灵。
“吴老师。”
“马院,今天找我了?”吴冕问道。
马修德的手微微一僵,吴冕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画风和这几天完全不同。
自从去了天河之后,每次和吴冕交流,马修德都能从话语中感知到那种不加掩饰的郁闷、烦躁。
天河的局面糜烂到什么程度,从吴老师的口气里就能感觉出来一二。
但是!
今天似乎有一股子轻快的风,吹淡了吴老师的抑郁。
“吴老师,今儿怎么了?”马修德试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