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6日,凌晨2点13分。
省城机场。
九辆满载的卡车空空荡荡,缓缓驶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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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冕一身戎装,戴着军帽,眼睛眯成一条线,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与肩同宽,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
光影忽明忽暗,往日里忙碌的机场几乎没有飞机起落。雪已经小了很多,但还在下着。
“吴老师,还有22分钟。”马修德看了一眼时间,和吴冕说道。
“马院,这面交给您和薛院了。”
“别……我们也就是听指挥。”马修德苦笑,“薛院去省里开会,过不来,嘱咐我跟您说一声。”
“在家注意安全。”吴冕道,“物资肯定紧缺,尤其是呼吸机、ecmo。传染病院要是有需要就直接拉过去,剩一台两台将就着够用就用。咱们发热病房一定要注意防护,具体措施视频沟通。”
“嗯,第二批、第三批的人已经准备好了。”马修德说道,“不管是传染病院需要,还是天河需要,24小时就能出发。而且……大家都偷偷写了遗书,只是还没给家人,都放我这里保存着。”
吴冕眯着眼睛,沉默无语。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候机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有人影闪动,动作标准而熟练。
一起出发的人在楚知希的组织下正在无实物的演练着穿脱防护服。
防护是重中之重,能不能从天河活着回来,很大程度上要看防护的水平与认真程度。
“吴老师。”马修德有些难以启齿,但只剩下二十分钟,有些话不当面问,以后更问不出口。
“马院,怎么?”
“这几天我心跳的厉害,感觉室上性心动过速。”马修德戴着外科口罩,哈气向上涌,眼镜上不断有水雾出现。
他干脆摘下眼镜,“这是我出生、记事以来遇到的最难的一次。”
“您说就在天河市经停,然后就感染了,是不是那座城市已经完了……”
“别瞎说。”吴冕看着装卸人员固定各种集装箱,说道,“再难,还不是得过?这世上就特么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唉。”
“马院。”吴冕提高了一些音量。
“啊?”
“说句难听的,您有选择么?”吴冕问道。
“……”
“我可以认个怂,以后去麻省,老老实实当我的工具人。等奥文·罗斯柴尔德进入美联储,我要是换了国籍,所有新药都得从我手里过,您认为我的生活会比国内差?”
马修德心情复杂。
“放心吧。”吴冕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因为戴着外科口罩,脸部表情看的不是很明显,只能在他的眼角看到冰冷的笑意。
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倔狠。
“怕,肯定是怕,但该做事还是得做事。”吴冕道,“历史上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看华夏灭亡了么?
注意好医护人员的防护,最近大家情绪波动肯定很大,剩下的看国家的力度。”
“吴老师,您也一定要小心。”马修德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千言万语最后还是变成了珍重二字。
“放心。”吴冕道,“我也怕死。”
马修德差点脱口而出——那您留下来。
他强行忍住,没说出口。
“观察了一天多,发现病毒有一定的改变。”吴冕说道,“从天河市经停的患者病情很重,但接下来传染的患者家属暂时看着还算平稳。”
“吴老师,那是不是意味着没问题?病毒的毒性会越来越弱?”
“有可能。”吴冕说道,“但主要看命。”
看命……马修德感觉吴冕这话要比西北风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