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林道长说了。”范仲之下了电动车,双手抄在军大衣里,头上戴着一顶东北的狗皮帽子,看起来像是马修德,胖墩墩的好笑。
“老爷子,你暖暖和和的歇着,山上风硬。”吴冕连忙起来。
“这点风算个屁。”范仲之鄙夷说道,“当年老子在雪里面埋伏了4个小时。”
要是往日里,吴冕肯定和范老爷子聊聊从前的事儿。他喜欢这些,哪怕不当做八卦,他也愿意听。
但现在吴冕是真没心情。
天河的局面危如累卵,随时崩塌,或者说已经溃堤,现在洪水涛涛,全是用人在顶着。
“给我根烟。”范仲之道。
“您老上岁数了……”
“屁。”范仲之骂道,“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屁大点事把你吓成这样。”
吴冕哭笑不得,只好给范仲之点燃一根烟。
“当年我当兵的时候军饷发的足,咱解放军……那时候还叫东野,一个月的薪水大概是一块银元。”
范仲之吸了口烟,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团是尖刀团,土工作业和爆破最拿手。别的阵地其他团拿不下来,换我们上去,24小时挖战壕挖到敌人面前50米。”
“嘿。”吴冕苦笑。
“都知道冲锋死人,我当时就老哥一个,连个婆娘都没有。军队里的伙食不要钱,发了钱我就买烟。烟是好东西,抽一根,好像打的炮都没那么响了。”
“老爷子,这次面对的事情不一样。”
“我听林道长说了,据说是鼠疫?”范仲之一只手抄在军大衣的袖子里,一只手捻着烟。衣服领子竖起来,和狗皮帽子连在一起,把寒风挡在外面。
“嗯,差不多吧。”吴冕道,“现在看情况可能还要危险。”
“又不是没遇到过。”范仲之鄙夷道,“RB鬼子用过,我们在朝鲜的时候,美国鬼子也用过。”
“我听说了,但没找到详细记载。”
“被感染的同志集中在一起,只有小年轻的军医和护士在里面。有点药,但是不多。只能自己硬扛,扛过去就活着出来,扛不过去也好过敌人的汽油弹。”
“……”
“哪有打仗不死人的。”
“……”
吴冕无语。
“老爷子,这是和平年代。”吴冕说着违心的话。
“一样。”范仲之道,“知道伍连德不?”
吴冕惊讶,“老爷子,您还知道伍连德呢?”
“当时美国鬼子散播鼠疫,志司下发的文件,提到有什么症状,发现后及时上报,隔离。我听下来的卫生员说的,工作队说了,满清末期都能遏制鼠疫,这玩意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冕笑了笑。
“老爷子,那时候传播的慢,交通也不便利。”
“那是特娘的满清!”范仲之鄙夷说道,“现在解放多少年了?生活过的越来越好,我还就不信了,比不过满清。”
这个比较……
“别怂。”范仲之说道,“我知道你小子是咋想的,现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和满清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十多天才传到扎兰屯,现在一天的时间,可能全国都有了。”
吴冕点点头,“这病比鼠疫更凶,潜伏期没症状,到处传播。一旦有症状,进展的却特别快。”
“具体我不懂。”范仲之道,“小子,我真就不信咱们比不过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