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也灭过老鼠,刚进医院的时候寝室里老鼠到处跑,有个医生半夜还被老鼠给咬伤了大脚趾。
“灭完老鼠,堵老鼠洞,消毒,以为没什么事儿了吧。”马修德笑道,“结果那时候普外科老主任上台做手术,我记得很清楚,胃大切。做完手术后,老主任下台,我在他身边问新手术室还有什么需要整改的地方。”
“结果,我俩亲眼看见一只飞虫晃晃悠悠的在手术台上飞来飞去。”
“……”周国辉没有诧异,他哈哈一下,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老主任掐着我的脖子问我,那是什么玩意。”马修德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好像几十年前的事情现在还觉得疼。
“手术室护士长说,层流手术室的飞虫也是无菌的。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当时老主任的脸都绿了。”马修德说道。
“后来呢?”
“把虫子给打死呗,还能怎么办。术后我跟着观察了几天患者,没有感染,顺利出院。”马修德道,“再往后我翻看标准、提申请,找厂家重新把层流手术室弄了一遍。但设备都是进口的,人家不愿意来。而且来了,一天二百美元的不住得二院拿,我只真心疼啊,那都是外汇。”
说起外汇,年轻人不知道,但周国辉这种人清楚。心疼外汇,看样子马院还真是个过日子的人。
“没办法,只能自己瞎捉摸,和国内一家公司一起琢磨,有问题解决问题,用了足足一年时间渐渐的才理顺。现在的年轻医生怕是都不知道手术室里有虫子,这事儿对他们来讲……”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认知,咱干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希望孩子们也在有虫子、老鼠的手术室里工作不是。”周国辉说道。
马修德点了点头,“前几天看新闻,说是三哥家的icu里跑老鼠,我马上想起这事儿。”
“马院,您这真是从基层一点一点干起来的。不容易,真不容易。”周国辉有些感慨。
“嗯,的确是很辛苦。”
周国辉对马修德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渐渐喜欢上这个人。
作为一名医生,肯定更喜欢了解临床难处的医务处长,而不是满脑子理想,上来就指手画脚的那种人。
两人闲聊了一个半小时,车来到医大二院。
马修德下车,仰头看曾经熟悉的住院部,带着周国辉直接上楼。
“吴老师什么时候到?”周国辉问道。
“不知道。”马修德道,“吴老师最近在完善阿尔茨海默病的治疗,可能刚有思路,要记下来。再有就是那个切一半大脑的患者也很棘手,可能在设计手术入路,他跟我说是几个小时就过来。”
来到神经内科,马修德熟悉的直接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
里面十多名医生正在开会,气氛略有些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