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范老爷常年跟鞑子和建奴做买卖,这批粮食想必也是要卖给他们的,鞑子和建奴常年入关掠夺大明子民,还想拿抢来的金银买大明子民的粮食,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
听到他的话,范永斗依然没生气,只和气地笑道:“秦先生所言极是,只不过,自古商人逐利,买卖四海皆通,小老儿只是想做买卖挣银子罢了,少了秦先生那般深明大义,实在惭愧,但……”
“范老爷。”秦川挥手打断他,“我听说你们晋商都拜关二爷,对吧?”
“正是,关二爷乃武财神,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我们行商之人每每除外行走都祈求关二爷护佑平安生财。”
“呵呵,关二爷忠肝义胆,义薄云天,而你们这些逐利商人不顾国难,无视黎民百姓水深火热,中原大地饿殍遍野之际,却把百姓最急需的粮食,把可制兵甲的生铁都卖与外敌,与叛逆通敌何异?就你们这些不忠不义的人,也配让关二爷护佑?呵。”
“我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有我秦川在,你们这些卖国贼就别想安生,那些钱粮,更是一个子也别想拿回去。”
一听这话,范永斗皱起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沉默片刻后,范永斗又朝秦川拱了拱手,漠然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只能兵刃相见了,还请秦先生好自为之。”
“哈哈哈……”
秦川仰头大笑,道:“好,我倒要看看,被建奴静若上宾的范老爷,有几斤几两。”
范永斗面无表情地望了秦川一眼,然后调转马头,策马退了回去。
他身边的范三拨则怒道:“姓秦的,待破庄子日,你不要哭爹喊娘跪地求饶就好,到时候,我定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说完,范三拨也退了回去。
接下来,范家那五六百人非但没有朝孟家庄杀来,而是纷纷后退,一直退到远处山梁上。
“又要玩范三拨那一套?范永斗不会这么蠢吧?大几百人敢这么耗?”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秦川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他看得出,范永斗没那么蠢,从张家口拉几百人马来,绝不是为了跟他这么耗着,那家伙肯定有后手。
是什么呢?
大约半个时辰后,秦川的疑惑解开了。
范永斗的后手就是人马,足有上千人马,浩浩荡荡,由北而来。
一见那支人马,秦川心里便咯噔一声,这下不太妙了。
他又信心抵挡范永斗那五六百人马,但,决计挡不住一千五百人马。
如果说,范永斗有五六百家丁护院的话,他信,临时雇些地痞流氓或小股贼寇等,凑个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出来的话,他也信。
但,如果说范永斗敢从张家口把一千五百人马拉到这的话,他是决计不信的。
范家不过区区商贾而已,既没有朝廷大员,也不是边疆将门,私蓄兵勇本就犯了朝廷大忌,再明目张胆地把这些兵马拉出千里之外的话,早就被朝廷大军给灭了。
更何况,范永斗带这么多人来,他张家口的仓房怎么办?那里面肯定藏着大量钱粮,不放重兵把守,他敢出来?
由此可见,新来的一千人马,应该不是他的人,而是他雇来的人。
敢以上千人马大张旗鼓地行军,除了流寇和军队之外,没人敢这么做。
看来,这批人马是北边的朝廷军队,而且是卫所军,为了银子而替范永斗卖命。
这年头,兵就是匪,匪亦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