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楚楚可怜的起身,屈膝又给顾天涯行礼,像是哀求般道:“谭家已经答应给你五百石粮食了,顾驿长何必要苦苦相逼呢。”
“五百石粮食,仅是一成粮仓的十分之一。因为你们扣下一成粮仓不退,所以这五百石就是惩罚的利息。”
“顾驿长,谭家不是世家,我们还未入流,连个下品都算不上。”
“但你们同样侵占过土地,同样搬空了五阳县的粮仓。”
“顾驿长,求求您可怜谭家,小女子带着弟弟挣扎求活,我们不是那种喝民骨血的世家啊……”
“谭小姐,别这样,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把我当傻子哄?”
“这么说,您是坚持要拿回剩下的一成田亩和粮食了?”
“呵呵,听说谭家乃是绿林大豪出身,十二路谭腿很了不起,你们若是感觉心中不爽,可以把我顾天涯打死留下。”
……
这时门口的少年暴吼一声,怒道:“姐姐,跟他废什么话?这人是自己过来的,咱们直接弄死他,然后扔到城外去,就说是被流民给害了,不怕有人来查,咱们有范阳卢氏做靠山,姐姐……”
“闭嘴!”谭家女子一声厉喝。
“哈哈哈哈!”顾天涯大笑出声。
他长身而起,目光看向门口,道:“真要感谢你,让我知道了一件隐秘事,难怪谭家敢在城门收税,原来是范阳卢氏的嫡系。范阳卢氏很厉害啊,如今已经是天下第一门阀……”
那少年咬牙切齿,傲然道:“你知道害怕就好,知道了好不快滚?”
顾天涯连连点头,道:“我滚,我滚,我现在就滚。”
说着竟然真的抬脚,瞬间走出大门离去。
哪知也就在这时,谭家女子猛然追了出来,她像是顾不得男女之防,竟然一把抓着顾天涯的胳膊,道:“退,谭家愿意退。”
顾天涯甩开她的手掌,继续朝着外面而行,冷冷道:“八千亩地,五千石粮食。”
谭家女子看着他背影离开大门,大声喊道:“这是最后的一成欠缺,从此以后谭家算是补足了扣压……”
可惜顾天涯再也没有回答,他转眼之间已经去的远了。
这时那少年从门口站起,突然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让我故作蛮横?这个人惹不起的,他妻子是平阳公主。”
谭家女子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岂会不知道他惹不起,所以我才故意让你蛮横。”
“为什么?”
“因为我要给他找茬的借口,同时也是给谭家找个下台阶的借口。我让你故意装作骄横,便可以当着他的面对你做出惩罚,打人不打脸,然而我们谭家自己打自己的脸……”
“顺势把一成田亩和粮食退还出去对么?”
“唉……”
女子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忧伤,喃喃道:“咱们谭家尚未入流,曾经又是绿林大匪,虽然祖上一直努力,但是门第之内没有书香,我们还算不上世家,那些门阀不会看在眼里的。所以,咱们惹不起顾天涯。”
少年看了一眼门外,随即又把目光看回女子,小声问道:“姐姐,范阳卢氏真的靠不上吗?”
女子笑了起来,道:“若是我肯嫁过去,或者能当个妾侍,谭家勉强攀上卢氏,成为卢阀的马前卒子。”
少年微微迟疑,小声又道:“其实这没有什么可丢人的,整个河北道的小世家都这么做。如果能够靠上范阳卢氏,成为马前卒子已经不错了。”
女子喃喃一声,道:“是啊,能够成为马前卒子已经不错了。”
她忽然看向门外,似是想看到某个男子的身影,可惜顾天涯早已远去,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
她幽幽轻叹,道:“这人的心志真够坚硬,他自始至终没有在意我的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