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摇摇头,淡金色的头发在细雨中闪光:“我不知道。”他反反复复,只说不知,似乎真的不明白自己。
迦岚没有再问,看看廊外的雨,低声道:“既然觉得不该去,那便不必去了。”
谢小白把手里的烧卖塞给他:“你拿着,送去给娘亲。”
他的神情,突然颓唐许多。
迦岚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叩响了门。
廊下的白衣小童,迟疑着上了房顶。如泣大雨,兜头浇下,他身上却变干了。这点雨,只要他愿意,根本淋不湿他的脸。
他坐在湿漉漉的屋顶上,眺望着远处。
青青的山,像生了霉的食物,让他胃口全无。先前吃下去的热食,活物一样翻涌着。娘亲的友人,也认得谢玄吧?
虽然他们一个没提,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不对。
垂下眼,谢小白看见了阿炎,蓝色的火苗在雨里乱窜。
他皱眉唤了声:“闹哄哄的,你们干什么去?”
阿炎猛地飞上来:“这么高,干什么?”
“我先问的。”谢小白站了起来。
阿炎却飞远了。
它的反问,不过随口一问,神明大人却当真了。
真可笑。
阿炎咯咯咯地笑起来。
谢小白又坐了回去。
人界的空气,潮湿而恼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留在这让人不舒服的空气里。
这些雨,莫名地让他怀念九重天。
那个地方,似乎也有着湿润的雨。
双手托腮,他低着头,眼睛望向厚厚的黑瓦。
瓦片下的人,这个时候,在说些什么呢?
他等着唐宁出来,等啊等,等出了浓浓的困意。
屋子里,阿妙已经不再发问,她想知道的事,都有了答案,虽然那答案似乎有着微妙的异样,但她听了便是知道了。
又说了两句话,唐宁扶着她,让她躺回了枕头上。
她虽然睡了很久,可身体还疲惫着,是以唐宁让她再歇一会,她也没有反对。
有太多的事需要她思考,她的脑子却浆糊一样搅也搅不动。
紧闭的窗子,又被打开了,有凉风从窄缝徐徐吹进来。
阿妙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自称是她表妹的少女已经消失在门后。那个银发少年,也走了。
真奇怪,怎么会有人年纪轻轻的便满头白发?
胡乱思量着,阿妙翻了个身。
唐宁和迦岚已经一前一后走到了远处。
大雨溅起,迦岚说了句:“你那拙劣的谎言,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唐宁靠在墙壁上,笑了下道:“但凡谎话,必有漏洞,世上绝没有万无一失的谎。初次见面,又是这样的情况,我说什么都会被她怀疑,但我今日所言,难道不比真相更像真的?”
她看起来再和善,演得再真切,阿妙也不可能完全地信她。只不过,没有记忆的阿妙,需要一个“真相”来依靠,所以即便心中生疑,也不会当场拆穿她。
她的谎言拙劣与否,并不重要,
收起笑意,唐宁看着迦岚道:“我先前以为你并不在乎谢玄的事。”
迦岚冷哼:“我是不在乎。”
唐宁闻言,没有说话——看着面前的人,她渐渐觉得,这只狐狸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心软。
静默片刻,她又问:“那天夜里逃走的妖怪,到底有几成可能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