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辉在汗臭,体臭,狐臭的人群里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最后还是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徐若萍寻了处地方落脚,竖起耳朵细心留意旁人的谈话。
一个同样是面黄肌瘦的鸡胸少年,径自摇头叹息一番,道:“唉,这会没法活了,平时都只是十天半月拉走一个两个,这次倒好,车上都点七八个人了,还继续!”
另一个瘦得下巴都能变成锲子戳进地里的少年接道:“可不是吗?以前抓到的人,都是全手全脚地推着囚车往这边送,昨晚倒好,直接往下倒人,要是昨晚那两人修行再弱点,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也得摔成残废!”
说话间,那只举着册子的血修罗又再磕磕碰碰地操起了它那种独特的声腺,念经一般大声朗诵着每个人的名字。
它的语调很怪,像那种刚刚学会说话但经常舌头打结,话不太利索的三岁幼童。
它的声音更怪,干瘪苍老,粗粝沙哑,就像电影《哈利波特》里面那个狰狞可怖的伏地魔,每次出场,光声音就能吓尿一群磕着瓜子嚼着爆米花津津有味看电影的吃瓜群众。
一股诡秘的静默弥漫开来,人群不再窃窃私语,大家不约而同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着,那态度比坐等期末考试老师公布成绩时还要虔诚。
徐若萍好不容易憋着性子耐心地听完了这一长窜的名字,才突兀地听到后面坠了一句结语,这句结语憋了好久,才被它喘着大气念了出来:“以下人等,均在此休养生息,听后发落!”
“吁”,人群几乎同时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叹息,那叹息声此起彼伏,激荡在四周大碗似的山崖边上,一声一声,听着有种余音绕梁的气魄。
徐若萍倏地发现,这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人,个个都修为不弱,不但气感十足,而且不少人身上还结出了金丹,说话间那种流光溢彩的气息若隐若现。
还有一个怪现象,这群人里面,清一色看上去都十分年轻,顶多不过二三十岁,车水马龙上千人里面,竟没有一个呈现五衰之相的。
修仙学道之人,但凡呈现五衰之相,纵然你再有移山倒海之术,呼风唤雨之能,都逃不过天命将尽之劫。
换句话说,被抓到这里来练什么尸的修士们,无一不是在修仙学道路上如日中天之辈。
试问世上到底谁能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够一下子抓到这么多修真界的高手而不露痕迹,躲过无论是地府的嗅觉还是修真界的寻觅而藏匿于此。
想到这里,徐若萍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那汗顺着她的后背一直流到了她的尾龙骨,卡在了她勒紧皮带的牛仔裤裤腰上,已然湿了一大圈。
越是明确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怎样高深莫测的对手,却越是有一种置生死于度外、跃跃欲试的感觉。
当然,这得有所依仗,譬如说,这种时候遇到了熟人兼大能的胡一辉。
徐若萍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用力一拉胡一辉的手腕,将他拽成了半弯腰的状态,然后假惺惺地客客气气问道:“哎,一辉哥,以你的能耐,能收拾这几只怪物,救出英子他们吗?当然,我铁定是要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