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凉风习习。
沈清柚仿似木头一般僵硬的躺在床榻上,眼神木讷的望着明纸窗外的夜色,眼泪怔怔的从眼角溢了出来。
原来就算重生一次,她还是这般无用,瑾儿就躺在瑾王府里,而她什么都做了不了。
除了顾南浔,她不知道谁能帮她,如今她只愿那份信能快点送到顾南浔的手中,否则她不知道瑾儿还能撑多久。
这长安……到底是她高估了自己……
整整三日,她未曾收到顾南浔的一丝音讯。
这三日里,倒是墨府后院不甚平静,先是李氏顶撞罗氏被禁足半月,后是墨清宁被墨清莹推入池塘被罚祠堂思过。
旁人不知,沈清柚却知这是她埋在罗氏母女心中的种子发芽了。
临安街尾的意兴酒坊今日开了门。
回乡歇息的酒娘带了许多的野桂花、菊花回来,让刘术采集的原料也一一具备,加上她特意留来泡酒的药材,当日她便带着两个酒娘在坊里忙活了一日。
从泡米、蒸米、拌曲,最后到装缸,待三日后在过酒。
“公子,这桂花酒、药酒少说都要来年才能拿出来卖,如今咱们酒坊要一直闭门吗?”刘术斟酌着问道。
她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笑着摇了摇头:“酒窖里不是还有很多酒没卖完吗?这段时间便将那些酒都卖了。”
“不瞒公子说那酒的品质不行,所以买的人寥寥无几。”刘术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
“长安里的贵人多,自是喝不惯,可这长安也不止有贵人。”她拍了拍刘术的肩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公子说的对。”刘术豁然开朗的笑了起来:“说起来公子的酿酒手法很独特,小老儿还是头一次见。”
她不禁莞尔一笑:“在独特的手法,关键还是看原料。”
此言说得刘术的老脸赫然一红,本来早先意兴酒坊的生意还算不错,可后来酿酒的成本高了,他为了节省成本,降低了原料的品质,自此也导致酿出来的酒口感不好。
忙了一日,天色自是不早了,交待刘术一些事宜后,她便出了意兴酒坊。
沈清柚抬眸望着不知何时变得黑压压的天际,忽然一道狂风骤起,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抬手挡在前面,如这街头的行人一般她的脚下不由麻利了许多。
“看来有场大雨啊!连老天爷都在为瑾王可惜。”
“可不是,皇上都下旨了,瑾王丧事期间,一律不能操办喜宴。”
她片刻失神的微瞪着眼睛,转身一把揪着了那人的衣襟,面色紧张的低吼道:“你刚刚说什么?瑾王怎么了?”
那人怔了怔,随即面色不善的推开了她,临走时朝她嗤了一句疯子。
她撑着墙面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空洞的眼底不断涌出泪来,她失魂落魄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她的瑾儿还好好的,还好好的。逆着风,她拼命的朝瑾王府跑去。
彼时的瑾王府一片哀恸,牌匾上挂着一道白绸,门前的石狮子身上也挂上了白绸花,就连看守的侍卫腰间都戴着一条白绸。
她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跌坐在了地上,任由眼泪将视线模糊。
老天爷啊,你让我重生,为的就是看我的笑话吗?为什么不在等等?为什么在给了我希望之后,又亲手掐灭?
她万念俱灰的怔怔仰眸,大雨就这么下了起来。
雨很大,也很冷,她似木头一般呆坐在地上,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她似疯子一般笑了又哭,哭了又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为什么把瑾儿从她身边夺走?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面色惨白的走在这条空冷寂静的长安街上,任由这大雨瓢泼。
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就连痛都感觉不到,悲恨交织之下,竟一口一口的呕起血来。
赫然,她停下了脚步,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白色。
顾南浔未曾想到他们再次见面竟是这番境况。
她嗫嚅了一下苍白的唇瓣,心底的痛苦、绝望、愤恨、不甘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几步上前,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襟,歇斯底里的低吼道:“你为什么才来,为什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