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老父母,下有孩子,你这是不让人活了,韩岩很气愤。
“爷爷,每月百钱你是要饿死人啊?”
“百钱已经不少了,不然怎么能雇到五十人?”韩颓当不以为意。
“你是弓高侯国的王,你要雇人,那县丞就是强抢也得给你把人弄来。”
“屁话!”韩颓当猛一拍桌子,双目瞪圆,“你懂个屁,若按你讲的每月给三百钱,信不信,不出几月城外便有大批荒芜田地无人耕种,百姓怨声鼎沸。”
“怎么可能怨声载道?”韩岩嗤之以鼻,你当我是楞鬼?
韩颓当拍桌子瞪眼,恨不得将这不懂事的孽孙按进地缝里去。
“若按每月三百钱,你是不愁雇人了,百姓也打破头颅想伺候咱家,可这个价格比种田的收入还高,那些农户怎么想?他们还有心思种田么?等咱们的纸张卖遍天下,造纸作坊肯定要雇佣大批人手,用一千人都不在话下,一百钱变三百钱,这是多大的支出?到时连农户都不想种田了,没有粮食,天下怎么太平,老百姓吃什么?”
“爷爷,你想多了,在其位谋其政,你不是皇帝,不是三公九卿,连自家都是诸侯里垫底的,还管那么多?你这是吃着地沟油的命,瞎操皇帝的心,你只是一个小诸侯,管好自己和治下的百姓便是,连你弓高侯国的子民都没富裕起来,到操心别人有没有粮食吃?多想想自家的子民是不是吃饭有一顿没一顿,多想想他们怎么会卖身为奴,多想想老母不忍吃饭,只想孙子多吃半口,于是将自己饿成皮包骨头,才想这些才是爱国爱民。”
顿了顿,韩岩也喝一口茶说:“就按你讲的,到时我们要用一千人,你那一百钱的月薪能招满人才怪。有能耐的人会带领大家一起富裕,一起生活无忧。没能耐的人压榨自家子民,满口大义,妄谈天下百姓,我是为了有粮食吃才少给别人工薪,我很爱国吧?少了你弓高侯国的人种田,大汉便不行了?”
“你你你……”韩颓当气急,咬牙切齿,想动手教训他,但想到这家伙后天便要回长安,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见,便下不去手了。
汉景帝简朴,为天下做了表率,韩颓当自然效仿之。
客厅里的帘布被阳光晒得凋败褪色,屏风古旧,上面所画的一弯圆月色泽暗淡,地下毛皮毯子积郁灰尘,在阳光下如同三千小世界,一尘一飞扬,蔓延至门外才看不见,窗外树影摇晃,扑簌簌的寒鸦飞过,不时发出凄然的呱呱声。
韩岩一声叹,大汉百姓足够爱国,心里想的都是国家大义,实则迂腐不堪,没有小家,哪来大家?
韩岩又何尝不懂重农抑商的重要性?
在这远古的大汉,生产力低下,商业发达会影响农业,种地的人少了便要有饥荒,天下不稳。
可农户一年四季下来,把所有的精力付诸在那百亩田地上才刚刚能吃饱,但有天灾便要过食不果腹的生活,每年还要交口赋,算赋,土地税,要服没有酬劳的更役。
在别的朝代还好说,没饭吃大不了去要饭,当乞丐就是了,没尊严便没尊严吧,但大汉没有乞丐,再穷也要交人口税,不然便要被打为官奴,强行压榨你的剩余价值和劳力。
在这种环境下,说弓高侯国的农民不种田,老百姓就没有粮食吃,便能影响到天下百姓了,岂不是很可笑?
先把你这一方百姓养活了再说其他吧,想法子提高生产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韩岩看来,古代统治者们的思想很有问题,只是一味的重农抑商,让百姓努力耕田求生存,而不注重提高生产力,不看重发明创造,于是封建了两千多年都没长进,直到工业革命,洋人不过百年时间便打破了国门,这才幡然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