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皱了皱眉,扫视着众人的脸,沉声道:“见陛下之前,需要验明身份,咱家怎么知道此人是不是居心叵测之徒,伪装成周赤雄,混进宫来妄图刺杀陛下。
“当然,咱家不是说尔等是同犯,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不得被蒙骗了也有可能。”
姜律中还是摇头。
“几位是什么意思?”宦官停了下来,眯着眼,审视众人:“咱家现在怀疑此人身份,要验明正身。”
那列甲士停了下来,肃然的盯着姜律中等人。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没有毛病,只是在此时提出来,一下子让事情变的敏感。
许七安知道很多让人无声无息死亡的手段,相信两位金锣知道更多,而作为武夫的他们,多半是没能力阻止的,武夫擅长的暴力输出。
而如果周赤雄死了,在昏迷中无声无息的死亡,这个锅谁背?肯定不会是眼前这位公公。
因为他人犯身份属于正常流程。
这位公公是有派系的....多半是礼部尚书所在党派的....果然,我要是单枪匹马的来,没有带两位金锣、大儒张慎、司天监师兄妹....很可能在胜利的前夕失足。
想到这里,许七安笑眯眯道:“公公,回头见了陛下,我会说:公公试图杀周赤雄灭口。”
“竖子!”公公勃然大怒,“你敢污蔑咱家,来人,给我抓起来。”
“公公...”许七安高声道:“你可想好了,真要在这里起冲突,陛下可不是傻子,朝堂诸公也不是傻子,后果你掂量过?”
这位宦官冷笑道:“黄毛小子,你可有想过后果。”
许七安单手按刀,走了过去,在宦官耳边低声说:“莫要与我这种亡命徒耍横,不划算的,公公替人办事,尽心就行。你又不是王党的核心成员,别自误。”
这位三十出头的宦官脸色变幻了片刻,尖声道:“咱家不与你一般见识。”
.....
来到金銮殿外,宦官前去禀告,俄顷,元景帝传唤许七安一行人进殿。
迈过膝盖高的夸张门槛,许七安进了这座皇宫主殿,再次见到了这群站在大奉权力巅峰的人物。
尤其是那位,穿着道袍,高居龙座的威严中年人。
朝堂诸公们微微侧身,看向金銮殿大门,看着许七安等一行人进来。
还是有点紧张啊....大奉的权力舞台核心....许七安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按住了那些许的忐忑。
魏渊温和的目光落在许七安脸上,微微颔首。
许七安便不怕了,从姜金锣手中接过周百户,摘掉麻袋,箍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昏迷中扬起脸:
“陛下,这位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原金吾卫百户周赤雄。”
议论声哄然。
礼部尚书脸色,缓缓苍白了下去。
许七安手指在周赤雄几处大穴疾点,“嗯~”周百户痛苦的呻吟声里,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他懵了。
前方是高居皇位的元景帝,两边是朝堂的诸公,头顶气派的“金銮殿匾额”,脚下光亮可鉴的水晶钻。
可能是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周百户重新闭眼。
“啪!”许七安一巴掌抡过去,冷笑道:“孙贼,衣锦还乡了。”
手脚酸麻的周赤雄被抡翻在地,他没有站起来,而是伏着身,颤巍巍的哭喊:“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云州山寨被攻破后,周赤雄就被打晕过去,乘着火羽兽被送往京城,他一路上是昏迷的。途中给喂了几次水,吃的则没有。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许七安觉得他的状态不错,索性让他一直昏迷着,就又给下了迷药。
元景帝面目严肃,居高临下的凝视:“周赤雄,是谁指使你勾结妖族,偷运火药?”
周赤雄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说:“微臣该死....”
元景帝不再看这个蝼蚁,而是盯着许七安身边的张慎,温和道:“张先生,劳烦了。”
张慎冷哼一声,也不明着回应皇帝,踏步而出,双手负后,口含天宪:“君子当诚,匹夫亦然。”
无形的清风拂过整个金銮殿,刹那间,满殿所有人脑海里都被“诚实”两个字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