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令从小街出来,来到洞庭湖畔找了艘小画舫。
游湖的小画舫都带着娱乐性质,小红灯、红沙帐,朦朦胧胧颇为漂亮,里面有弹曲陪酒的歌姬等等。
秋夜下着暴雨,画舫里没什么客人,歌姬瞧见容貌俊朗的许不令跑上来,都是喜滋滋的跑出来迎接。
只是许不令带着大小宁重游故地,自然不可能叫俩歌姬坐跟前,拿银票把画舫包了下来,请两个歌姬去湖岸的客栈上住一晚,便带着师徒俩出发了。
洞庭湖上烟波缭绕,离开湖岸不远,便再难瞧见两岸景色,好似天地间只有一艘随波逐流的小画舫。
许不令拿着长竹竿,站在船尾上把画舫推离湖岸,只可惜平日里没有亲自撑船的机会,如今还是把画舫弄得原地转圈圈。
宁玉合撑着油纸伞,站在旁边给许不令遮雨,瞧了两眼后,便有些嫌弃的抬手帮忙:
“你这么厉害,怎么都一年多了,还没学会撑船?”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样样都会。”
许不令笑了下,顺势在宁玉合的身后捏了把,惹来宁玉合微微嗔恼,示意了下身后的船舱。
船舱内燃着几盏烘托气氛的红烛,琴台、软塌、茶案、棋案摆在其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起来紧凑却不显拥挤。
宁清夜端端正正的坐在塌上,眼神稍显茫然。莫名其妙的跟来游湖,可大晚上下着暴雨,窗外看不到任何景色,能游什么东西?
宁清夜坐了片刻,闲得无聊,拿起琴台旁的几个曲本翻看,结果一眼扫去,全是市井勾栏上不得台面的小调,什么‘金针挑破桃花芯、不敢高声暗皱眉’等等。
宁清夜触电似得把曲本合上,又放回原来的位置,免得被发现动过。独自待在这里实在无趣,她站起身来,走到船舱后门处,探出脸颊:
“师父,我们到底出来做什么?”
宁玉合和许不令站在一起,正在让许不令偷偷玩白团子,闻声连忙把许不令的手抽了出来,回首温婉一笑:
“出来逛逛,又不是一定得找事儿做。开年以来不是打仗就是在赶路,都没好好休息过,就当散心了。”
宁清夜见两个人靠的很近,心里其实能猜出肯定有小动作,不过并未在意。她站在船舱门口,思索了下,询问道:
“许不令,你刚才和楚楚出去,怎么样了?”
宁玉合听到这个,心中也生出几分好奇:
“是啊,楚楚好像还是头一次单独叫你出去逛街,话说开没有?”
许不令摇头轻叹了声:“刚才出去,是楚楚遇上了几个老乡,我陪她过去打了个招呼,也没说什么。”
宁清夜靠在门口,不满道:“你对付我的本事去哪儿了?要是我和你单独走一起,你肯定……”
话到此处,宁清夜看了看师父,没好意思往下说。
宁玉合自然秒懂,只是低头笑了下。
许不令把船撑到湖中心,便放下了竹竿,撑着伞走回船舱:
“都年轻着,又不急于一时。过几天可能要出去办点事,到时候把楚楚带着认真聊吧。”
宁清夜让开道路,待两人收伞进来后,抬手把门关上免得雨水飘进来。
门窗关上后,小画舫内便只剩下红纱幔帐与昏黄灯火,窗外雨珠清脆,屋里却幽静无声。
许不令在软塌上坐下,临时起意过来重游故地,还真没啥话题。若是只带着玉合,那就不用说了,直接进正题即可,但清夜在旁边,显然没法那么放肆。
许不令酝酿着话题,还没想好,跟着走进来的宁玉合,忽然就端着一盘瓜子,直接坐在了许不令的怀里,动作行云流水,便如同往日私下里独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