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石亭中,钟玖和宁玉合坐在两头,许不令站在中间,以防气头上的师父把钟姑娘打死。
祝满枝则是满脸唏嘘,坐在宁玉合身侧,好言相劝:
“大宁姐,你消消气,那位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恶贯满盈之辈……”
宁玉合经过最初的激动,此时情绪也稳定了几分,看向了‘懵懂无知’的徒弟,认真道:
“令儿,你可万万莫要被她骗了,现在就把她撵走,她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钟玖脸上带着几分惭愧,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罢了,既然宁姑娘如此见不得我,我还是走吧……”
许不令夹在中间,自然还是想化解隔阂,抬手让钟玖坐下,看向宁玉合:
“师父,你们到底有什么误会?钟姑娘确实不像心术不正之辈,即便年少时举止有所不妥,现在也明白了道理,心怀愧疚……”
“她心怀愧疚?”
宁玉合见许不令被美色所惑执迷不悟,冷声道:“你别看她长得人模人样,心都是黑的,一肚子坏水……”
钟玖勾了勾耳畔的发丝,有些无辜:“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玉合,你消消气。”
宁玉合懒得搭理钟玖,握住许不令的手,语重心长的道:
“令儿,你知道她当年干过什么事儿吗?”
许不令摇了摇头:“什么事儿?”
宁玉合酝酿了下,才开始说起钟玖当年的累累恶行:
“当年徐丹青画天下美人,名气大得很,有好多女子都上门求画。徐丹青是文人,画美人又不全看脸,秀外慧中才貌兼备才会画。可其中有个混号‘夜九娘’的女子,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四处围追堵截,逼着徐丹青画她,而且不能随便画一幅,还得画了她之后不许画别人,评价也得比其他人都高……”
钟玖脸色一红,倒是没有否认:“不是我去找徐丹青,是徐丹青遇上我,我当时年纪小,是提了点小要求,但可以商量嘛,他直接就不画了,然后我才生气……”
宁玉合冷哼了一声:“徐丹青遇上你?你一个南越山沟沟里长大的野丫头,怎么在大玥的国子监内和徐丹青偶遇?你敢说不是故意和徐丹青遇上的?”
钟玖叹了口气:“走江湖就是到处跑,我对中原文脉心存敬畏,去国子监看看又怎么了……”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稍微思索了下,点头道:“即便真是去找徐丹青,也不算什么问题,到现在还有不少姑娘在找徐丹青……”
宁玉合轻轻蹙眉:“去找也罢,提那啼笑皆非的无礼要求也罢,徐丹青觉得她太功利不想画,她就发火了,满天下追着徐丹青跑,说软话不行就来硬的,给徐丹青下毒,不答应就不给解药,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
“呃……”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其实他也不好评价,因为湘儿当年也是一番威胁恐吓才把萧大小姐的八魁抢去的。
钟玖幽幽叹了口气:“都说了当时年少无知,文人都是一身傲骨,我也就吓唬吓唬徐丹青,谁知道他那么怂。人无信不立,他若是不想画,就该宁死不屈,我又不会真毒死他……”
“呸—”
宁玉合冷着眼:“你还好意思说?都中毒了,他不答应能行吗?你用龌龊手段逼徐丹青答应给你画画,还怪人家言而无信?”
钟玖也有些委屈:“我见他答应,就把毒解了,然后他信誓旦旦的说给我画,按规矩要买一壶酒给他。我当时可是信他的,千里迢迢跑去长安给他买了一壶酒,然后他跑去把你画了直接封笔,这该是他的不对吧?”
许不令梳理了下,偏过头来:“若真是如此,也不能怪徐丹青言而无信。”
“我没怪他。”钟玖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当时年幼无知,确实欠缺考虑。”
许不令点了点头:“师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