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道李大官人为什么带着我搜山检海的在江南兜这一大圈?”
卖了个关子后李四继续吹嘘。
说李慢侯带着他,专看一个个坚城险要处,去了就爬山登高,描图画景。量过城高,测过水深,探过山涧,跨过海门。无一处不做画,无一处不描图。
“你们道,李大官人是画的这山?画的是这海?”
李四故作高深的哼了一声。
接着陈声道:“这画的是我大宋的江山啊!”
说完还故作豪迈的闷了一口黄酒。
众人深深沉浸在故事里,包括柔福帝姬和两个侍女都听入迷了,纷纷催促继续讲。
可李四哪里讲的清楚,他只看到李慢侯过一处处险要带着一些自制的简单工具,不断测量描绘,却不知道李慢侯早就在心里预演过一幕幕女真骑兵深陷江南水乡的战事。
很快李四继续讲起来,并且情节开始惊险起来。
说他们在镇江数战船的时候,险些被几个水师兵拿箭射到。说他们在明州访海船的时候,竟碰到了官兵抓海盗。路上遇过贼,见过僧,看到过落魄的书生和豪富的商贾,见过发卖的官妇和处刑的朱勔余党。
最险的是在杭州,那里的西军好不讲理。搜到大官人画的图画,不识货竟硬说大官人是探子,将我等绑到了知府处。那知府审过画稿,问明详情,得知我等是汴梁人,大官人是要考画院的学子,来江南采风,只因北方战乱不得已旅居江南,便将我等放了。
其实在杭州李慢侯也有些意外,这里竟然驻扎着一只西军部队,人数只有三千人;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西军,发现了很多问题。西军士兵素养不错,一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典型的西北汉子。操着一口陕西话,经常高吼秦腔,仿佛将杭州当成了京兆府(长安)。但这些西军士兵的军纪不怎么样,在当地就多有滋扰平民的事情发生,吃饭不给钱,打人等事经常发生。但还服管,地方官抓了打板子,他们哪怕被打的走不了路,也是哈哈一笑,在其他士兵的搀扶下就走了。
寻常操练,倒也中规中矩,不像东京的禁军,操练起来完全是做样子。这意味着这只军队很清楚,保持操练对他们自己好。而且西军士兵个人武艺普遍不错,时有喝醉的士兵,站在街头就甩开膀子练上几个把式,惹来围观者声声喝彩。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警觉性比当地部队要强的多,李慢侯背着书篓走遍了江南,接触过各种士兵,遇到过无数搜查,其他士兵看到李慢侯画的那些画,不管说画的好的,还是说画的差的,却从来没人当真过,很容易就过关了,而且大多数士兵对能写会画的李慢侯带有一种客气,这是这个时代对读书人的尊敬。
可当西军士兵看到那些山水、河流和城池画作之后,却第一时间往军事上联系,尽管他们也不识字,可却将李慢侯绑了见知府。这应该是经验,是常年作战积累的军事敏感。
后来李慢侯在杭州逗留了十几日,就是为了了解和接触这只部队,这才知道,这只部队是当年童贯平定方腊叛乱之后留下驻守的精锐。这些士兵大多数都真刀真枪打过仗,遇到的最强敌是西夏人。
此时的西夏,虽然已经衰弱,跟李元昊时期的西夏不能同日而语,但差距并不是太大。因为西夏很好的保持了军制,军事技术上也始终保持水准。西夏几乎是全民皆兵的,李元昊时候,在一百来万人口的基础上,征兆了三十万大军,并将五十万宋军压着打,最大的依仗就是西夏独有的军制。男丁十四以上,七十以下都要当兵,可以说一个男人,几乎一生都属于军伍。不单单是男子,西夏甚至组建着可以上阵杀敌的女兵部队“麻魁”军。
西夏的女人可不是宋国的女人,也不是辽国的女人能相比的,尽管辽国的女人地位也比较高,但西夏的女人在很大程度上跟男人是平起平坐的。甚至西夏接连出现数代女主统军打仗的情况,十代君王中,有三个都是太后当权。西夏能力抗北宋、大辽两百年而屹立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