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两声,船舱中钻出一个光脚的野丫头,琵琶声也停了下来。
“是你弹得琵琶?”
李慢侯问道。
丫头摇头:“是我家小姐弹得,客官可是要听曲?”
李慢侯这才注意到,藏在相国寺桥下阴影中的这艘小船,竟是一艘画舫。汴河上画舫众多,大多是青楼的画舫,也有一些歌女私营的,甚至有一些只会做皮肉生意的船女。这艘船的主人恐怕就是这样的情况,开不起青楼,姿色又入不了青楼,或者年长被青楼逐出等等。
都是可怜人!
越是了解了北宋街头数量庞大的风尘群体,越是惊叹从业者的数量,也就越是对她们的命运感到同情。同情归同情,李慢侯还知道,在这种险恶环境下,人的道德水准会降低,所以这些行业的从业者也会比其他行业的人更加敏感、谨慎,以及险恶,他们骗人的时候,不会带有丝毫愧疚,这是一群被人伤害着也在不断伤害人的人群。
如今已近深夜,突然出现这么一艘画船,李慢侯还真有点不安,可是方才的琵琶声勾起了他心中某种情愫,让他无法释怀。
“船上就你们两人?”
李慢侯问道。
丫头答道:“是!”
李慢侯又问:“夜已经深了,你们不怕?”
“怕又能如何?”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接着画船的门帘掀开,露出一个粉黛很重的妇人。
“是你弹得琵琶?”
李慢侯问道。看到这个大概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妇人,李慢侯心里的警惕已经放下。
妇人点头。
“是什么曲?”
“后庭花!”
李慢侯沉默了片刻,难怪如泣如诉,这首曲子跟许多亡国之君有牵绊,被认为不祥。
“可是扰了客官?奴家告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