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不敢看穆轻眉,只说:“太不堪了,那时的我,太不堪了,如何有脸面去说?”
穆轻眉不知道他的过往,更想不通何以会用“不堪”来形容,承兰不愿意说,她便也不再逼问。
她习惯了承兰嬉皮笑脸,万事不上心的模样,瞧见他难受,便也跟着不舒服,只道:“只有加害者才是不堪的。承兰,你很好。”
承兰笑笑,托腮瞧她,又成了原先的那个无赖:“我知道在殿下眼里,我很好。”
配合着承兰的嬉笑,穆轻眉比任何时候都要放纵,刻意不去在意藏匿在这平静表面下的巨大未知,点点头,温和坦诚:“是啊,你很好。从八年后我第一次见到你,见着你的隐忍,见着你的云淡风轻,便知道你比谁都好。”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是承兰。”
她说得大胆,说完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地眨眨眼,连看都不敢看承兰。
她有没有对着十六说过这样的话?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出于怎样的心情?同情?怜悯?她知不知道说出这些话的后果?她知不知道承兰要的根本不止是她的怜惜?她知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兰公子,而是一个肮脏的,心理扭曲的疯子?
——一个管束不住自己的**、对待欲念势在必得的疯子。
承兰压抑住心中不该有的想法,一言不发给穆轻眉夹菜,眼眶却通红了。
没想到承兰会是这样的反应,穆轻眉紧张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殿下,不要对我这么好。”,他顿了顿,补充:“从没人对我好过,您这样……”,我怕我会忍不住。
瞧,他就是这样一个疯子,明明心里叫嚣着占有,明明已经被欲念吞噬、恨不得即刻拥女子入怀,却还在装着可怜,骗取着更近一步的亲近。
但只要穆轻眉肯一步一步被他引诱着,走进这深坑,无论是出于怜悯,还是出于医者仁心,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能把穆轻眉留在自己身边,无论她是出于怎样的感情,又如何?
至少现在,自己的手被她牵着,这就很好了,不是吗?
穆轻眉愣怔着,慌张无措松开承兰的手,那些直抒胸臆的话自然是半点不敢说,只能给承兰又成了一碗粥,顾左右而言他:“赶紧吃吧,一会儿粥凉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为承兰那句“从没人对我好过”难受,也为他罕见的脆弱依赖而难受。
于是,对于穆轻眉来说,接下来承兰那句“殿下一会儿就在这儿批公文吧。”,几乎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她只是温和地点点头,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