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此三条,故而能断,突厥军并无久战之意。”
裴寂所说的马邑正在晋阳城北方,再往北就是突厥,等于是晋阳一道大门。
刘武周,舞马也是知道的。这人因为和马邑太守王仁恭的小妾偷情,怕遭报复,干脆把王仁恭杀了造反。裴寂所谓见色忘义便是指的这件事。
刘文静道:“道理么,大家都懂的。”
“退敌的文章便要从此中来做,”裴寂笑道:“我们不妨给突厥人一个不得不走的由头。”
李渊道:“我原就有此意,却苦不得法。”
“卑职有一疑兵之法,还请唐公定夺,”
裴寂说道:
“突厥人既敢屯兵城外,虎视眈眈,便是以为我军力薄兵少。唐公大可趁夜遣兵出城,藏好身迹绝不叫人知晓。一到白日再叫这些兵士大张旗鼓从旁道入城,便如援军赶至,如此不过三两日,援军浩荡,气势磅礴,突厥人必定心生惧畏,不攻自返。”
史书里记载,这招疑兵之计其实是李渊想出来的奇招(渊夜遣军潜出城,旦则张旗鸣鼓自他道来,如援军者)。舞马奇的是,怎么成了裴寂的献策。
这一招三国时候董卓使了两次,燕武对付高句丽的时候用过,后世南宋刘正彦对付淮西贼丁的时候用过,突厥人不精汉史,自然看不通透,果真被李渊吓唬跑了(突厥终疑之,留城外二日,大掠而去)。
李渊听了,点头称善。
刘文静却提出了一处顾虑:
夜出疑兵固然巧妙,可万一被敌军发现则易弄巧成拙,反坠敌围。
裴寂却说:“肇仁多想了——突厥人是来抢东西,不是来绝城户的,夜里没那般警惕的。”
“觉醒徒呢,”刘文静道:“突厥大军里面,一定也有觉醒徒的。”
刘文静的意思很明白,黑夜能够迷惑普通人的眼睛,对于觉醒徒却未必了。
“便用疑兵之策罢,”
李渊说道:“我意已决。玄真(裴寂字玄真)牵头运筹,肇仁、舞马辅之。至于具体如何操作,用多少兵,怎么避开突厥人的眼哨,你们几个商议定论了,再告诉我。”
定下方略,有人又提起王威和高君雅的事情。
郡丞府血夜过后,李渊攻府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了。便对外称王、高二人因是勾连突厥已被拿下。现在突厥人来了,晋阳军民都喊着要除内奸。
“就说人已经杀掉,”李渊道:“烧成灰了。”
如此,这一场议兵会便散去了。
刘文静满怀一腔热血而来,临到了被裴寂全场嘲讽,仗也不打了,神旨的事情怕要糟糕,还落得给裴寂打下手,脸色很不好看。
正要出门,李渊却把他单独留了下来。
散场的时候,一名高大武将撞到了舞马的肩膀,连声道歉。
刚才刘文静给舞马介绍的时候,记的这人似乎叫作王康达。
舞马忽然想起来了,历史上的王康达这会儿应该已经死在突厥人刀下(渊部将王康达将千馀人出战,皆死)。
可如今李渊打定主意避而不战,是不是意味着王康达捡回了一条命。这场议兵会舞马全程观战并未插手,历史却依然发生了变化,事情就有意思多了。而舞马呢,会不会因为自己扇了一下翅膀,千余人的性命就保住了。
舞马在外面等了刘文静一会儿,便瞧见他从厅中走出来,脸上稍稍好了一些。
“唐公与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刘文静道:“‘要站得高,要看得远,跟突厥人不是这一仗打赢打输的事情。以后南下大兴,突厥人扰我后方,怎么能得消停?’”
“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