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满面肃色,道:“相公,而今的朝局,难道还要我们三缄其口吗?”
苏颂眉头皱起,谢麟也是屡有功绩的人,已经到了节度使的位置,下一步就是一路安抚经略使,将会是封疆大吏的重臣!
“这件事,你不要再掺和!”
苏颂接着就以一种命令的语气,十分果断的道:“告诉其他人,到此为止!不要跟我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蔡卞能软禁黄履,我也能关了你!”
谢麟一惊,没想到苏颂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章惇要翻案,一旦翻案成功,必然会对他们这些‘旧党’进行疯狂打击报复,身为宰执的苏颂,首当其冲,他怎么还压着,坐以待毙吗?
谢麟并不傻,思索一番,越发肃然的抬起手道:“请相公明示。”
苏颂冷哼一声,道:“我话就说到这里,你以及背后的什么人要是执迷不悟,不用章子厚出手,我以宰执的身份,会抢先一步送你们去岭南,甚至是詹州!”
詹州,在后世的海南岛,宋朝最为偏远之地,是大宋朝廷以往对官员最为严厉的处罚。
谢麟看着苏颂坚定之色,神情犹豫再三,道:“相公,我可以不说话,但阻止不了其他人。”
苏颂道:“那你就看着其他人被我送去詹州!”
谢麟脸角动了动,还是不甘心的道:“苏相公,而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要是什么也不做,只怕詹州都是都去不了!”
苏颂眉心厌躁,心里更是烦闷,道:“只要你们不乱来,就没事。章子厚,我还压得住他!”
谢麟根本就不信,在外界看来,苏颂之所以还能坐在宰执位置上,无非是先前朝局还不稳,章惇已经逐渐掌控朝局,岂能容忍苏颂这个‘旧党’一直把持这个位置?
苏颂不想多废话,道:“我去见章子厚,你告诉那些人,今天之内,撤回所有奏本,不要再写了。今天我要是再看到关于阿云案的奏本,不要怪我不客气。”
谢麟刚要开口,苏颂已经拄着拐杖,径直出了值房。
谢麟站在原地,看着苏颂的背影,神情怪异的自语道:“蔡卞关押黄履,你要关押我,到底怎么回事?”
‘新党’关押‘新党’,‘旧党’关押‘旧党’,两者不斗,反而内讧了?
青瓦房。
章惇刚刚回来没有多久,稍作休息就来了。
蔡卞坐在他边上不远处的位置,想着之前不知道有没有说服苏颂,沉吟片刻,蔡卞从抽屉里拿出两道公文,站起来,递给章惇,道:“这个案子,要化解于无声。”
蔡卞说着,就看到章惇正在写的奏本,瞳孔畏缩——是弹劾司马光的!
章惇笔头不断,也知道蔡卞说的是什么,淡淡道:“我若手软,用不了多久,你我还得去岭南,凄凉老死在路上。”
宋朝确实极少杀士大夫,但比杀还狠!很多人七老八十被折腾的调来调去,最终死在赶赴新任的途中。
蔡卞心里叹了口气,道:“你先看看吧。”
章惇快速写完,认真审视一遍,这才拿起蔡卞递过来的两道公文。
不及看完,他猛的转头看向蔡卞。
蔡卞点头,道:“我也是突然想到的,用不了多久,想到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比我们人多,要是架起来,我们的处境会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