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四人当真是长幼有序,相亲相爱,和睦之极。
只可惜,老三、老四的生母还能看开些,老二的生母郭氏,却郁郁而终。
尹皇后曾为此事动摇过,后悔过,想着将老三、老四还给他们母亲,却被隆安帝给阻止了。
天家宗室,再没哪家的兄弟手足能如他府上这般和睦友爱,他觉得尹皇后没有做错。
如今……
“唉,哪里能算到你头上去?到了这个地步,李景还能去他府上陪他吃酒,能为他出面借重甲,这份手足之义,就足见皇后的功劳没有白费!是李曜这个畜生,自己实在不争气,才被歹人钻了空子!李晓和李时与他一般,也是皇后一手抚育长大的,怎么没人去钻他们的空子?李时更是朝野上下人口称赞,比李景和李暄得到的赞誉更多,难道这还能不见皇后之功?你莫再往自己头上揽罪过了!”
隆安帝亲手搀扶起尹皇后来,尹皇后擦拭了眼泪后,赔笑道:“皇上,纵然生再大的气,可出继一事,是不是……”
隆安帝闻言,面色一沉,道:“朕就知道,你必是为了此事而来!你素来极聪慧,如今怎瞧不出,朕这是在救李曜!袭杀大臣内眷,这种下作阴毒突破底线的事,发生在别的宗室身上,便是一个亲王,朕也要诛他满门!别扯甚么无辜不无辜,重甲是他亲口借的,凶手是他府上的卫士,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怎样?若不是林如海顾全大局,李曜想活命,那是在做梦!你若不想他死,就再不要理他!”
尹皇后闻言,满脸痛楚,任谁都看得出心如刀割。
隆安帝见之,敛住怒火,长叹息一声,眼中不无悲色道:“皇后,朕即便为天下至尊,也不能为所欲为。唯有天下至公,方能天下至尊!朕的儿女是儿女,难道林如海的孤女就不算儿女了么?”
尹皇后摇头道:“臣妾只是痛恨,到底是谁,如此歹毒,要害臣妾的皇儿!”
隆安帝眼中闪过一抹深沉和怒恨,咬牙道:“皇后放心,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尹皇后强笑道:“臣妾自然深信,谁又能瞒得过皇上?只是有一件事,臣妾不是很高兴。那贾蔷也忒大胆了些,若不是陈氏进宫告状,臣妾都没想到,贾蔷居然敢带兵围了赵国公府和雄武候府,还敢围了皇子府,殴打皇子!皇上,这贾蔷是不是恃宠而骄啊?”
隆安帝叹息道:“朕初闻此事,也勃然大怒。可是后来和林如海交谈一番,却才发现,林如海和贾蔷,才是真正的忠诚。皇后想想,林如海果真心生怨望,根本不会让贾蔷去打李曜。他们翁婿甚么都不用做,线索查到李曜那就停止,往皇门前一跪,谁还保得住李曜?以林如海的聪明才智,会想不到这个?
打一顿就打一顿罢,能留下李曜一条命,已经算人家顾全大局了。多亏了贾蔷,还有几分小聪明,还知道预防一二。若果真昨夜林如海独女丧生火海,那惊天动地的大祸事!莫说李曜,便是李景都逃脱不得干系!所以,罢了,且饶他这一回罢。”
尹皇后闻言,心中有数,面上笑道:“昨儿才是大喜的日子,没想到晚上闹出这么一出事来。既然如皇上所说,这次又多亏了林侍郎和贾蔷,那还是要有所表示才是。”
隆安帝摇头道:“林如海那个性子皇后又不是不知道,贾蔷……年少骤贵,封赏过重,非保全之道。林如海也央了朕,莫要再给贾蔷升官,他宁愿贾蔷做一辈子六品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朕应下了他,一二年内不好变卦。还能怎么表示?”
尹皇后笑道:“昨儿皇上不是要恩赐林家女一架凤辇么?让内务府去新造,不定要多久。不如就从臣妾的凤辇中挑出一架送过去,以示天家对林侍郎和他女儿的慰问。臣妾还想看看,是不是还有人,准备连臣妾的凤辇,也一并烧了去!”
……
荣国府,荣庆堂。
荣府从昨晚到今天,气氛都压抑的惊人。
往日里一年到头,也不见贾母房和王夫人房打一人,然而便是这一天内,就有四五个丫头和三个婆子挨了打,罚了月钱。
连贾政这样往日里不信鬼神的,昨晚也是一宿未眠,总感觉似乎少了甚么,长吁短叹。
荣庆堂上,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道婆,正滔滔不绝的引用佛道两家经典,讲述着如何使得宝玉再度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