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晴天霹雳,差点没把宝玉的魂儿给劈飞。
见宝玉癔症差点都犯了,贾母连忙骂道:“一个个都想把好好的哥儿给逼死!整日里老子唬完娘再骂,好人也让你们给唬坏了!明儿宝玉哪也不去,就留在这里,玉儿说要请她府上的小四喜班子来唱戏,我们娘儿几个要好好高乐一天。谁敢扫兴,我必不依。”
见老太太凶狠狠的盯着自己,贾政真是满腔火气也只能闷在心里,气的连连摆手离开。
贾蔷不耐烦这一出戏码,问薛姨妈道:“姨太太这会儿可回去?”
薛姨妈忙道:“正要回家,这般晚了……”又反应过来,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岂不是不想让人过去,忙又找补道:“我这个年岁还能熬熬,家里那不省心的孽障得再闹一会儿才能睡,倒是不好耽搁老太太歇息,咱们快过去罢。你薛大哥一直闹着要见你,吵的人头疼的紧!”
众人笑了起来,凤姐儿则高声笑道:“也没见过这么投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哥俩儿。连祖上传了几辈子的家业都敢借出去,受了伤昏过去前,还巴巴儿的把亲妹妹托付照顾,老天爷,蔷儿你该不会是姨妈的儿子,当初是抱错到贾家的吧?”
若府上没流传那些过火的谣言时,这话大家笑笑也就过了。
可经过赵姨娘和一众婆子媳妇将这话好生编排过后,听到众人耳朵里的,就成了薛蟠临终前将宝钗许给贾蔷,贾蔷点头应下,更有难听的,说二人早先便有私情,贾蔷去岁不是住梨香院么?有人亲眼看见,宝钗夜里进了贾蔷的屋……
总之,那些婆子私下里说话,又能有甚么好话?
这些话让有些人肆意推波助澜的传播开后,凤姐儿再说此言,许多人尤其是荣庆堂上伺候的媳妇丫头们,一个个都面色古怪起来。
贾蔷皱眉看着她,看了稍许道:“从哪学的这么嚼舌根子?跟个婆婆嘴一样叨叨叨的,上不得台面。”
说罢,转身离去。
黛玉走到凤姐儿跟前,也看了一会儿,叹息一声道:“唉,凤丫头你也有今天?”
随即忍笑走开。
宝钗又跟上,在凤姐儿跟前站停,杏眼含威,侧觑于她,哼了声道:“阿弥陀佛,终于也让你遇到厉害的人了,再好好嚼舌!”
说罢,也一扭身离开。
等一众人或含笑或面色古怪的离开后,凤姐儿气的高声啐道:“我怕她个屁!”
贾母在后面哼哼笑道:“你倒是当他的面去讲!该!你这猢狲,合该遇到个孙行者,看你们猢狲对猴头,到底哪个厉害!”
凤姐儿还想说甚么,王夫人却皱眉道:“还不快跟去看看,等你宝兄弟他们看完了,就让他们赶紧回来。”
凤姐儿闻言一噎,不敢再赘言,颇有些灰头土脸的离开。
等荣庆堂上只贾母、王夫人后,贾母叹息一声,对王夫人道:“淑清啊,今日看到那孽障,我忽然觉得,这些年咱们是不是太溺着宝玉了?那孽障虽然看着无法无天,没一点孝道的模样,可总也算能支立起门户来。看看琏儿,比他还大那么些,在大人跟前,连头也抬不起。”
贾母倒没舍得说宝玉,在贾政跟前和鹌鹑一样,更不堪。
王夫人闻言,面色淡淡,缓缓道:“咱们家的正经孩子,到底还是太重孝道了,所以,在大人跟前才拘谨成那样,在外面,许会好些?”
贾母闻言,又叹息一声,道:“你看看那孽障,对上亲家老爷,都能顶得梆梆的!你是没见过当年那宁国公的脾气,如今我看着,这孽障倒和老宁国公的性子有七八分像。若是他能和宝玉好好处,多孝敬着些,就好了。咱们又不能活上几百岁,还能照顾宝玉一辈子不成?便是亲家舅爷,我瞧着,也未必能如蔷哥儿那般厉害。”
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