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海滩上有红树林,所以随着夜幕降临,竟然有大量的萤火虫。
漫天飞舞,如幻如梦。
简直像圣诞树上的灯光一样,忽闪忽闪的,又像天上的星星洒落人间,美得震撼,美得让人沉醉其中。
虽然两个成年人都不会为这样的幻境醉倒。
但小易呀呀呀的开心极了,使劲从养父的肩头探身想抓萤火虫。
孩子的感情最纯净,易海舟这么爱假装冷漠的家伙,都忍不住想帮他抓一只。
但徒手抓萤火虫这种事和打枪好不好没关系,他瞎挥手的动作幼稚极了。
可小易高兴啊。
挂在易海舟胳膊上也跟着瞎扒拉。
父子俩当然都是一无所获了,易海舟还有脸讲大道理:“我们要保护小动物,不抓!”
小易不只听懂没,爬上他脖子,抓着头发乱揉。
因为好些萤火虫感觉在嘲笑这俩傻子的行为,围在周围忽上忽下的转悠,显摆。
特蕾莎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摘下自己面纱,就那么在空中一兜。
还真兜住了好几只,提着面纱成了袋子,里面就忽明忽暗的闪动了。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终于能看清特蕾莎的面容。
标准的地中海长相,很有雕塑立体感,大大的眼眸更显灵动,特别是以前这双眼都冷冷的,现在却满是得意开心的情绪流淌,
怪不得小易都会欢喜的伸手去搂,
不过易海舟也没法判断这姑娘多少岁,普遍显着比亚洲女性要偏大不少。
所以他只看了一眼挪开:“环球力量的人手,还会动用起来么?”
特蕾莎看都不看他,一直巧笑嫣然的逗孩子:“还剩十二个主管行动部,五十八人,目前基本散掉自谋出路去了,毕竟超过八个月断掉收入,都已经隐姓埋名的干别的去了,另外特种处理团队还有十三人,还在意呆利的岛上,我准备让行动部的主管们召集人手去攻击特种处理团队,反正他们相互也不认识。”
易海舟对她这种动不动就毁灭的暗黑性格有点侧目:“你……不是说他们是你的心血吗?”
特蕾莎脸上带笑,语调温和,内容却刀子般冷飕飕:“架构是我的心血,这些工具不是……”
易海舟只能在内心鄙夷,怪不得你的人手战斗力不够。
爱兵如子这句话,就是前辈们总结出来的四字真言。
养条狗成天打骂,遇到危险就丢出去挡枪子,能指望在生死搏杀的时候拼命?
队伍没有凝聚力,能在战斗中奋勇当先?
哦,说起来易海舟其实一直不算是雇佣兵,从来都没在这种拿钱做事的队伍里面生存过。
等到他开始靠打仗手艺赚钱的时候,基本都是一个人了。
但偶尔带领下东欧那帮蛮犊子,不就驾轻就熟么。
真是天晓得你个外行,怎么搭建起来这样的猎人游戏架构。
好在特蕾莎没准备卖关子:“我跟随家人逃难穿过地中海,在难民营失去了父母,更是陷入地狱半年的时间,是环球力量的人过来挑炮灰顺便把我买走,他们也没放过我,直到最后我让年岁已高的雇佣兵团长错误投放他们到中东战场,死了大半,我再在郊外别墅杀了那老东西,后来逐渐把整个环球力量换血重组,全都是通过网上招募,你说我需要跟他们有感情吗?”
这解释,倒也言简意赅,来龙去脉说得很清楚了。
仿佛是因为看着小易,再提到那地狱般的半年,特蕾莎轻描淡写。
易海舟太明白了。
可以说他当年的棉北军队里面,为什么那么多女兵跟着吃苦。
就是因为战乱中女人是最悲惨的,这样漂亮的女人可以说就是生不如死。
所以很多女人都干脆跟着武装分子扛枪,起码能保护自己。
哪怕走投无路也能拼个鱼死网破。
至于施暴的人是难民或者雇佣兵都不重要,在没有规则的地方,任何人都可能变成野兽。
所以能熬过来那只能靠仇恨。
易海舟试着尽量把语调放平和些:“去华国看看吧,最安全最平和的地方,既然我们已经努力离开了地狱,总不能让自己一直活在地狱里,得治,在美好安定有秩序的地方感受这种安全。”
说到底,创伤后遗症都是缺乏安全感。
易海舟走了那么多地方,连在这么天高云淡的海边小镇都离不开枕头下的手枪,偏偏到了粤东随便找家酒店都睡得很香。
特蕾莎沉默下:“把小易给我,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