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皇宫,夏日里往往显得平静幽深,令人心驰神往,可一到冬日,却能叫人直把心都寒透了。
惜薪司负责皇宫炭火进用事宜,一到冬日,宫中炭火用度便与日俱增,往往都会捉襟见肘。
尤其是炭火断供时,白日尚且能熬得过去,最怕的就是夜幕降临,直叫人站不住也躺不住,浑身冰冷。
心冷,身也冷。
......
朱由校正对熊廷弼奏上那篇洋洋洒洒的捷报上目不转睛,手里在囫囵吞枣式塞着食物,全然没留意那是厨子精心烹调的御膳。
“好啊,好!”
“爷,这是您看的第七遍了。”一旁,皇极殿的管事牌子王承恩轻声提醒,脸上露出笑容。
“熊廷弼再获辽东大捷,斩杀奴酋,彻底亡了反我大明的建州鼠辈!如此令人振奋的消息,朕怎能不多看几遍?”
朱由校说完这话,方才意识到什么,抬起头道:“王朝辅呢,以往都是这老东西在乾清宫当值,今儿怎么了?”
王承恩一愣,说道:“承蒙皇爷惦记,乾清宫的原管事牌子染了风寒,正在静养呢,这几日都是奴婢当值。”
闻言,朱由校脸上的神色换了过来,合上辽东送来的捷报,正色说道:“王朝辅染了风寒?朕怎么不知道…”
“派人去太医院,让他们派个御医,给老东西瞧瞧病。”
听到皇帝对王朝辅口口声声“老东西”这样亲切地称呼着,王承恩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也许,应该还有一些嫉妒。
不过这都被他藏在心里,谁知道呢。
“哎,奴婢这就去太医院那边吩咐一声,让他们叫个老手。”王承恩点点头,就要走出去。
“等会儿。”
刚到门口,听见皇帝传唤,又赶紧转了回来,憨态可掬地道:“皇爷,还有什么好嘱咐的?”
朱由校想了想,促狭笑道:
“也没什么事,这宫里实在无趣,民间如此热闹,朕看着眼热得很,听说京城里的大户不少,都是家财万贯。”
“既然待着无聊,去把京城里家财最富裕的五个人叫进宫来,朕找他们说说话。”
王承恩面上没反应,心底却是虎躯一震。
北京城里最有钱的五个人,就算不是整个大明最有钱的五个,也是权势极高的。
捷报传来的当晚,皇帝把他们叫进宫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和刚才说的那样闲聊?
王承恩不敢多想,连忙说道:“知道了,奴婢先去吩咐传他们进宫,随后亲自去太医院。”
朱由校这才满意地点头,靠在九龙御座上,一手轻轻捏着黄金做的龙首,说道:
“承恩哪,如今除了魏忠贤和王朝辅这几个老不死的,内宫之中,你办事是最让朕放心的。”
王承恩连忙谄媚说道:“皇爷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听皇爷的吩咐办事。”
朱由校点头,抬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待王承恩离开,随即换了一副冷淡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