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个白影出现在了门口,辛老爷赶忙站起,提着剑,脸上横肉暴起,但看清了那个白影后却突然松了一口气,放下剑道:“王公子,你怎么来了?”
王龙象站在院中,凝视着耳道神离去的方向沉默无语。
辛老爷的儿子像是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一样,从正堂跑了出来,对王龙象道:“仙长,你刚才也听见了吧!那就是恶鬼,已经害死了好几个人了。我娘、我兄长,都是它害死的。仙长从道院而来,必然有办法对付它吧!”
王龙象只说了四个字:“没有鬼气!”
辛老爷一把拍开儿子,谄笑道:“王公子出自琅琊王氏,世代簪缨,纵然拜入的道院也是一心清修,哪里管降妖抓鬼这样的小事?如此俗事,就不要来打扰公子修行了!”
“我奉道院之命,不算打扰!”
王龙象依旧惜字如金,只是久久凝视着耳道神离去的方向,神色有一丝奇怪。
他心中疑惑,方才的童谣声中,并无阴气幻术,而是带着一丝极为晦涩神秘的力量,就连他都有所触动,那东西不像鬼,反而像神在昭告某些事情。
堂堂中土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二十八字之一,居然看不透一个乡下闹鬼的小鬼,说起来真有些匪夷所思。
三年前朱雀桥一战后,王家并没有让王龙象败落的事情传出去。因为之后的事情,非但涉及司马家老祖这位大晋镇国元神,更有北魏李家卷入其中,形势越发复杂。‘李尔’剑伏龙象,威震建康,甚至直面元神,剑挑之后借助建康大阵从容脱逃,如此肆意,简直将司马家的脸按在地上踩。
此事因为李尔的身世,涉及魏晋两国,皇室世家,其中波云诡谲,极是复杂。
王家虽然极力平息这一战的影响,但王龙象夺取神州二十八字,乃至剑挑司马八龙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世家之中,也有无数人想要看他出丑,这一战的结果虽然未曾传扬天下,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所以三年来,王衍只能在家中枯坐,这位清谈名士这段时间如同活死人一般,纵然司倾城不与他计较,他也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
王戎更是几次托司马道福上门拜访,很是说了一些软话。
钱晨听司倾城提过一回,司马道福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那坐立不安的样子,着实有些解气,让司倾城开心了很久。
王龙象这边,王家长辈都体谅他,言说那个‘李尔’许是大能转世,得了道门真传楼观道前辈的布置,这才有了如此造化,乃是中土例外的那种人物。连元神真人都奈何不得,王龙象有此小挫,也是理所应当的。成道之事,不用和别人比,都是自己的功夫!
每日这么许多人劝他,家中的同辈子弟和他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提起这件事,触犯了他的忌讳。
但王龙象其实并没有什么忌讳。
他只是见识了同辈之中,还有如此的剑法、神通,乃至修为,有些反思罢了。
他生性不喜多言,别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把他琢磨剑法的出神,看做失败后的黯然和失魂落魄。不少人还在背后笑他,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又被王敦知道了,把那些人收拾了一通,又有人来向他求情,闹出的乱子层出不穷,端是让他厌烦,便向祖父请了一个差事,出来躲麻烦的。
宅院的大门响起砰砰砰的拍门声。
辛家的二儿子浑身一颤,蹿回了内堂,辛老爷暗怒,踢脚踹了他一屁股墩,骂道:“不过是有人在敲门,道院的修士都在这里,你还怕什么?”
辛老爷唤来两个奴仆,打开了宅院的角门,看到一位提着铁剑的青年,身着箭袖常服站在门外。他看到有人开门,便提剑抱拳道:“在下李太白,自幼习得剑术,听闻这里闹鬼,便来斩杀恶鬼换些盘缠。”
辛老爷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宅院里却是有些麻烦,若法师能除去恶鬼,我这里当有许多家资奉上。还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