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章却没有苏晋这般阔达,他心中对大唐的执念更重。
一个无名之辈,突然用剑给他诉说了长安、大唐将要面临的千秋魔劫,那剑中的灵机,真情,却又半点做不得假,贺知章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他想一笑了之,笑这无稽之谈。
但那一剑之中,生灵涂炭,大唐倾覆的场面,又让他不敢这么一笑了之。
这才半是玩笑,半是质问的说了这一句。
若不是天上的谪仙人,如何能夸口为拯救大唐而来?
贺知章深深迟疑,注视着钱晨道:“这还不够,远不能说服我!”
钱晨默默地出示了手中的一枚小印,这是司马子微的天师法印。
贺知章却是认得此印,他也是道门中人,数次都向皇帝辞官,自请回乡修道,只是都被皇帝挽留。如何会认不得当代天师的法印?
他身子微微晃了晃,艰难道:“还不够!”
“已经够了!贺师!”厅外一个几人都熟悉的声音传来,李泌踏入厅中,对钱晨道:“太白兄,我今早去面见了太子。又去了大明宫……陛下没有见我!”
“我问过了太子,魔道大天魔非但是一尊至高的位格,更有一件灵宝,作为位格的象征。这件灵宝在诛杀李林甫的时候,就失踪了!”
“陛下并非真正的大天魔!”
“我借用太子的人手,查探了洛阳的消息。昨夜张果老骑驴进了白马寺。白马法界之中,道佛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张果欲诛寺中群魔,为洛阳一众佛门高僧所阻!”
“长安洛阳……皆已经危在旦夕了!”
贺知章见到这位自己非常欣赏的晚辈,如此直言,越发难以下定决心,他心中纷乱如麻。
这时候,钱晨的掌中的天师法印,骤然大放光明。
里面传来司马子微的声音,他似乎有伤在身,中气不足,带着一丝虚弱低声道:“李道友!安禄山已入阳神绝顶,炼成不死神魔之躯,即将证道天魔。我为他重伤,不敌败退!”
“一旦九幽裂隙被破,安禄山随时有可能证道元神!”
“他就是我们寻找的大天魔!”
“倾尽正道之力,诛禄山,诛禄山,诛禄山!”
钱晨反手握住了天师法印,将小印收入袖中,贺知章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良久他才突然摘下腰间的金龟袋道:“拿着老夫的金龟袋,长安城我的老友,都会给你一分面子!”
“吴道玄!”贺知章大声道。
远处传来一声迷迷糊糊的低声应承:“贺监!”
贺知章对钱晨道:“他在后堂,你自己去叫醒他!”说罢,贺知章便回头看了一眼厅中的一众酒友,苏晋、张旭、焦遂、李适之、汝阳王、崔宗之。
几人都微微点头。
贺知章拱手道:“若真到了那一日,望诸位知汇我一声。我等,皆有赴难之心!”
厅中六位仙人长身而起,站在了贺知章的身后。
钱晨收剑拱手,拜别众人,与燕殊等人直入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