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也都不是什么大戏,多是些家长里短,或是民间传奇的独角戏,诸如《算粮等殿》、《杀狗劝妻》、《翠屏山》等等。
再往里点,便是淫词艳曲也有些,唱戏的带个头面,小棚子里拉拉扯扯的,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其次便是卖碎布头的,说是从布铺里收来的边角,其实多是整块布扯碎了的,缺尺断寸,分分毛毛的卖,乡下人惯爱贪小便宜,却都算计不明白。
此番应该是庙会,场子里人头攒动,人挤着人,金、皮、彩、挂、平、团、调、柳各种江湖门道。
耍猴戏的、跑马戏的、玩腥棚的、玩走兽棚的、卖当票的、挑转枝子的(卖表)、卖大堆(劣质皮袄毯子)、揽客的野妓、蹲签赌钱的、起会摇人的、挑里腥衫的、挑水滚子的(卖胰子)。
十多年前,别说是真洋人,就算是信了洋教的百姓,打这里经过,都要被拳民们砍了脑袋去。
如今洋船的小火轮嘟嘟靠岸,上面几个金发碧眼,穿着西洋服饰的男男女女走下船来,案上都只有看热闹的闲人和招呼他们的生意。
德拉蒙德走下船,听到扑面而来的吆喝声、锣鼓声,喧闹扰动的声音带着一股烟火气,让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身边的嘉道理掩着鼻子,驱赶着扑面而来的牲口味,嘟哝道:“真是一群野蛮人,听说他们还要和我们探讨医学?西大陆的医学,从两百年解刨学大发展之后,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不觉得我们和一群还在用草根树皮熬制巫药的巫医,有什么可以交流的地方!”
“别这么说……”
旁边的一个西洋女子,拉住他的手臂笑道:“卡美洛的乡下庄园和这里一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胜过于此的地方。”
“甚至。”她环视一眼,笑道:“这里更有活力!”
德拉蒙德只是平静道:“这里是当年拳民们的总部,托马斯大主教就是被他们从教堂里拖出来,一直带到了这里砍下的头颅……”
他指着真武庙前的石阶,道:“全盛时期,这里,包括周围练习拳术的超凡者和预备超凡者超过了十万人。他们汇聚起了一支超凡军队,第三阶的拳师甚至能徒手接住子弹,拥有种种的异能!”
“灯父啊!”女子掩住了口,惊呼:“他们现在看起来的如此的淳朴,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疯狂!”
“是啊!”德拉蒙德点了点头:“他们的皇帝都认为他们疯了!”
德拉蒙德转头和岸上的乌鸦目光交汇,看到她旁边那名裹着头巾的男人,德拉蒙德眼中闪过一丝顾忌,但还是故作友好的走上前去,脱帽行礼道:“女士,希望我们没有来晚!”
“事实上,你们来的太早了一些,我们也才刚到。”乌鸦点了点头。
身为大律师的德拉蒙德笑道:“女士,我们的交流应该不是像先前你们和本地的流氓们比斗的那样子吧?如果是那么疯狂,我宁可认输。毕竟我们来的都只是在医学上大有贡献的先生,而并非亵渎人体的巫师。医学和神秘学,虽然有关,但区别也很大……”
乌鸦平静道:“教主对你们外科医学和解剖学的发展很好奇。”
“我愿意亲自和贵教主介绍我们的发展,医学由此进入了新时代……”德拉蒙德恭敬道。
乌鸦面露古怪之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看着肉体的纯粹:“教主应该是愿意的,但他的研究方式,恐怕你们会难以接受。”
德拉蒙德听到这话,看着乌鸦打量的目光,莫名的他背心有些发寒。
这时候那名西洋女子也走上前,伸出手来:“你好,女士!我是希林,密斯卡托大学医学博士,研究的是解剖学和传染病学,在东方,我真的很少见到您这般杰出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