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润德如此才情不凡,想必出身书香世家?”
“回宗师的话,学生出身吏员之家,算不得什么书香门第。幸得知州大人器重,收为弟子,才入州学读了一段时日经书。”
“那你跟谁学的作诗?”王华不由疑惑起来,又问道。
“没人教。”何瑾道。
“哦?......”众人不由也奇怪了,王华更是笑道:“那你怎么会作诗?”
“学生自小便好读《唐诗三百首》,读得多了,心中有感,慢慢好像也就会了......”何瑾怯怯地答道,随后还来了一句:“诗词小道,好像也不是很难。”
这话一出口,台上的一些文人,不由脸就有些抽抽儿:尼玛,你还要不要脸?......自己随便学学,就将一府的士子都压了下去。要是用心学习的话,是不是还要成大明朝第二个白乐天?
可人家实力就在这里摆着,众人一时也反驳不得。只能静静地看他装逼,憋得都有些内伤。
而王华的脸色,也忍不住黑了一瞬:这孩子,果然跟于乔兄说的一样,有些......臭不要脸啊。
可这话他还得给圆过去,只能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嗯,自学也有自学的好处,可以不受师承、文风的影响,正所谓‘文章乃天成,妙手偶得之’。一切皆发乎自然,粹然无瑕疵。”
说完,还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有了自己的这一番提举,赵王总会给自己几分薄面,不会太过为难这小子了吧?
谁知,他这里用心良苦,何瑾那里却开始嘚瑟了:我果然很机智,上来便赢得了大宗师的好感啊!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低调。
首先,他觉得低调就不是自己的风格。另外,自己八股文水平就在那里摆着,哪能不趁诗词露脸的时候,多臭屁一下?
如此一来的话,就算院试制艺时写得很烂,王华也会认为是自己低调......这简直,太完美了!
可不料,就在两人都以为得计的时候,一旁的朱厚辉再也忍不住了,假笑兮兮地言道:“润德才盖一府,我等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身为我王府的贵客,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来此,又何必抢了那些士子的风头?”
这话一出口,整个大厅的气氛,立时诡异起来。
在场之人可都是人精儿,谁都听得出来,朱厚辉这是明褒暗贬,说何瑾其实贪慕虚荣,打压后进,阻其他士子的晋升之路......
何瑾却不慌不忙,早有准备道:“在下不过一介童生,凭一首诗词才来了此处,有什么不对吗?”
不错,人家的确可以堂而皇之地,凭带俸锦衣卫百户的身份进来。
但同时,人家也是一介普通的童生。不倚仗身份反而凭真本事儿......这反而是君子的谦逊敦厚之风啊。
朱厚辉顿时碰了一鼻子灰,气得脸都白了。
可何瑾却趁胜追击,又道:“在下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得王宗师一番品评指点,什么时候又跟王府扯上关系了?.......哦,对了,这位公子姓甚名谁,怎么能信口雌黄呢?”
“何瑾,你,你竟然装不认识我?......”朱厚辉一下就炸了:像他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被人无视。
可何瑾非但无视了,还过分地装作根本不认识!
然而,何瑾便笑了,道:“这位公子,我们真的认识吗?”
“我们当然......”朱厚辉下意识地就要说出真相,可随即看着何瑾那狡黠的眼神儿,骤然浑身一冷!
一时间,他只能满面恼恨,道:“我,我们的确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