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德,你无须用这样的眼神儿看着为师。”
看何瑾一副惊诧的模样,姚璟这会儿却好似释然了,语重心长地言道:“为师现在也看出来了,我其实就是多读了两本书儿,真正在治世务事方面,比你可差远了!”
“上任之后,无论哪一件政绩,说白了都是你将功劳让给了为师。可为师却陶醉其中,真以为自己有两把刷子。直到赈灾一事来临,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是处,都拿不出一个章程来。”
可何瑾却不习惯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突然跟自己这样感**心。尤其他还知道,姚璟其实这是遭受一连串的打击,有些疲累倦怠了。
故而,他嘿嘿一笑,道:“师父说错了,你我走的其实是两条路。”
“有道是学以致用,师父饱读诗书,只不过在用的方面,还欠那么一点的历练。而弟子就是仗着点小聪明,胡乱折腾几下而已,等小聪明用完了,也就后继无力了。”
“如今的师父,正处于厚积薄发的时候,真正历练一番后,自然便有了一双火眼金睛。将来身居高位,才能治住那些歪门邪道,才能深谙民瘼政弊,对症下药,治世调衡。”
被何瑾这么一说,姚璟还真觉得,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儿:不错,除了像何瑾这等仿佛生而知之的妖孽外,谁不是经一事才长一智?
而且,如今天子圣明、勤政爱民,正是自己这等读书人,一展抱负的大好时机。眼下不过遇到一点小挫折,何至于这般矫揉造作?
更不要说,人家何瑾今年才十五岁。难道救灾的重任,自己真要豁出脸皮,让年幼的亲亲弟子一个人去扛?
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心中又充满了干劲儿,道:“嗯,是师父矫情了。不过你可不是只有小聪明,而是潜力无穷的异才。”
“师父已经决定了,非但今年的案首会给你,还要助你一路过关斩将,考取功名,成为大明朝的良辅能臣!”
“多谢师父栽培!”费尽心思终于得偿所愿,何瑾自然也喜笑颜开。
可解开心结容易,真正解决问题,还是需要智慧和能力。姚璟想了半天后,最终又是一摊手,无奈道:“润德,为师还是不知该怎么办......”
“没关系,师父不是还有弟子我嘛。”
何瑾又嘿嘿一笑,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诉来。姚璟听后,不由面色古怪不已:“润德,这,这也太阴损了吧?”
“是他们先干了缺德事儿,我们以牙还牙有何不可?”
何瑾却一摆手,道:“更不要说,这法子虽然阴损了些,但既能增强师父权柄威信,又能让灾民受益,同时还荡浊念、弘正气,可谓一举数得。”
“好,为了受灾的百姓,为师就听你的,干了!”姚璟这才眉目一毅,扔掉了多年的节操,下定了决心。
商议计定,师徒二人便走出了花厅,重新回到了二堂。
可刚一到二堂,两人止不住便乐了:只见此时刘火儿,已将那四个粮商带了过来。而且,还是严格按照姚璟的要求,直接从床上揪下来的,半点都不打折扣。
四人都只穿了个小裤头儿,外面裹了一个厚重的棉袄,松松垮垮的。严寒的空气飕飕钻入衣服中,冻得他们瑟瑟发抖,跟四只肥胖的鹌鹑一样。
更有意思的是,四人小裤衩儿都还是红色的。可惜,干了这等亏心事儿,只靠红裤衩来辟邪,显然是不够的。
“你们四个奸商,收买衙门官吏,倒买倒卖官粮渔利,置一州百姓生死于不顾,简直罪大恶极!”
姚璟坐上正案,根本不待四人开口,便冷蔑言道:“既然都已准备好了,那也别浪费了......来呀,先给本官打上二十大板!”
一听姚璟这话,又见吴为、张文华、孔方雄等人,跪在地上面若考妣的模样,四大粮商哪还不知东窗事发了?
而且来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堂外的粮包,更知已人赃并获,根本无从抵赖,当即开口求饶哭喊道:“大老爷莫要用刑,我们不敢隐瞒,都如实招,都招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