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下,大堂里坐着瞧热闹的三五个食客与掌柜的、跑腿儿的、帮闲的俱都疯了。
朱文骇然道:“如此大郎何来立足之本?”
乡老们也道:“少君仁慈,只是这么低的租子……”
“此事不必再说,我又有一事,望诸位归告乡亲,既要在渭州立足,须不可少了团结。我忝为主家,自当为乡亲谋虑前程,因此这丰年的一成租子,若有着实困难的情况,我自会减、免,寻常只消送我便是。此外,一村之生活,唯独只有粮食是不成的,兽医要有,铁匠要有,乃至于略通水利的也要有,凡此种种人才,一成租子不可少了我,我又有额外劳务分成给他。农闲时候,我还要叫青壮年,修水利,架桥梁,此只供应餐饭,却无报酬。”李寇道。
乡老们齐齐躬身,都道:“少君仁义如此,哪个还敢推诿?”
李寇又道:“头两年乡亲生活怕是要苦一些,待立村之时我自会勾买粮食,贷于愿意归附者,此是借贷,我也不收利息,但若要还时,却要以同等麦子还我。另有耕牛,我若钱多自会买多一些,怕也不够全村所需,因此到时开山垦荒,我要协同所有人一起劳作,男子在前头开山,女子在后头平地,若无疾病则老人们可在后头耕种,这头一年所产,怕是要按劳分配各家各户。”
他又道:“到时,耕牛农具便要挨家挨户照看。”
乡老们再无疑虑,老刘擦一把干瘪的眼泪,只一句:“果真得这样的主家,咱们还有甚么好说的?主家说怎样,那便怎样。”
李寇道:“口头协约不成,都要签订契约才是。租一成,兴修水利无报酬,若我有计较,众位乡亲须帮我,此协约规定,可请官府监督——只不知官府如何看待。”
掌柜的叹道:“这般主家,实在难以遇到。少君但能承担,官府何必管它,经略使体恤农人,必不肯作难。”
只是他说:“少君收一成租,何时才发家致富?”
李寇心道:“纵然我不懂化工,不知如何攫取巨额价值,但也知道工业化才是王道,我要的是暂且归附的人心。至于长远的人心那是发展中得来的,何况土地归我,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于是他道:“我自有计较,到时还要与众人一起勤劳致富。”
乡老们千恩万谢着,不是很放心地去了。
朱文急拽李寇入内院,急声道:“大郎应诺那么多好处,只怕要养坏一帮闲人。”
李寇道:“他若不勤劳,别人家都有了余粮,逢年过节有新衣,看他怎么在村寨立足。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却不知在我看来,农本是稳定的,我让大利润于人,人便有久留之心,你担忧的也是别人有了钱,也去开山耕地,与我争夺人手。你却看,寻常人家勤劳耕种十年,可有我一个琉璃盏的价值多吗?”
朱文惊道:“大郎真有制琉璃盏之能?”
李寇笑道:“多试一试也便有了。你莫与别人说,便是所制作琉璃盏比不上我手头有的,一个价值百文,我有千万个出售,价值又多少了?何况不止琉璃盏一项,待我细细想来,多番试验,必有好事。”
他又问朱文做什么打算。
朱文道:“大郎莫怪,我也只租赁土地,若大郎千难万阻不忘今日诺言,那自要久留。如若不然,便是薄有家财,我也要在租期到了之后离开的。”
李寇笑道:“这也是对我的警钟,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