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空未敢在郭门外与守卒热聊,公然打过招呼,在一旁与都头状的军卒头领低语片刻,然后回头肃然冲李寇与朱文招手,道:“快走,说好只一天时辰。”
李寇拔步便走,这时朱文察觉那无空有些异常。
他急忙跟上,趁着出门,与进城的几十个人擦肩而过时机会,低声对李寇说:“这厮怎地有些鬼祟?”
李寇低声道:“莫与他先起龌龊,只看我安排,谨慎提防他。”
两人出城来,李寇回望渭州郭墙,比之内城城墙少也有三丈的高度,外郭墙高不过三丈,又不是青石板与青砖混筑,看起来很像是夯土构造,城墙上头用了一些砖头,看着外头的已有些残破了。
朱文介绍道:“西门倒还罢了,东门很是残破,我只听人说,去年秋西贼侵犯在渭州打了一仗,那贼们并未携带弩弓,只是耀武扬威趁机冲到门外,造成一些混乱而已,半日不到便扬长而去,却不知图什么——不过三五十人,倒有大半为守军撂倒,他们图什么?”
李寇问:“你看他们图什么?”
朱文摇头道:“只是当时折经略相公在京师,不然只怕三五千人也不敢来犯。”
这折可适倒是颇得民间信任。
说着话,三人自土路上往西北方向而行,有宽阔不足一丈的土路,两旁倒是有萧瑟大树,有的是杨有的是柳,道路两侧都是农田,此时渭州大地一片荒凉,只有麦田里微微的麦苗,才为渭州平添三分生机。
李寇极目远眺看向南北两边,南山依旧苍凉,北山依旧荒凉,只有蜿蜒而上的不知是行军还是乡人千百年走出来的,在黄土颜色里显得分外显眼的灰色的路,似乎千年以后也没有变过。
李寇心中大略有了渭州的地理形势图,与后世一样这是一座顺着泾河河谷修建的城池了,东西跨度长南北间隔小,只不过少了后世千年的踩踏,此时的渭州是个西北高东南低的地形。
路上偶有行人路过,有俗有僧,倒是没看到道冠,有的赶着驴车,有的推着木车,也有看是达官显贵人家的,坐着木箱车骨碌碌从道上飞驰而过,只是牵引的可不是马,看都是骡子。
这方面李寇勉强算是半个行家。
他自幼生长在农村,对牲口颇有些熟悉。
他发现北宋的骡子,比现代的骡子并不有十分巨大的区别。
有农人吆喝着赶车的,窄且矮一些的,那是驴骡,吃得少力气也能够山区之用,比马少吃而耐力更好,比驴聪明而爆发力更大,那是公驴与母马配的牲畜了。
倒是那些赶着车快快走的,尤以那些车夫打扮也比寻常农人好的多的,用的多是马骡。
朱文见李寇瞧着来往的骡子,以为他并不懂这些,便笑道:“大一些的那是马骡,《淮南子·齐俗》有云:六麒麟,四駃——所谓駃,便是马骡,乃公马与母驴所生,然则駃之说,却不都是马骡,所谓骡骡之子,千里駃,乃是与传说里汗血马堪比的宝马,日行千里,十分了得。”
李寇可不知什么叫决提,他只知道骡子相传乃是匈奴人培育的。
至于真伪他当然不知,只是知道马骡驴骡都很少能生育,上千匹公骡和上千匹母骡里,才有那么一点几率生出骡子来,据说是什么染色体的原因,他是研究人的医生,对此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