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心中存疑,但不妨碍他有布置。
李寇示意朱文先与无空说话,他自在一旁,与朱夫人低声交待,状颇严肃。
无空看着眉头大皱,心下有些不安。
李寇交待完毕,朱夫人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
她稍稍迟疑片刻才说:“若是……”
李寇摆手道:“只管提防便是。”
而后,李寇要取那一堆货物时,河堤上张大户遣人来说:“就在左近,自去便是,以吩咐过了。”
李寇不以为意,倒是无空似乎很是打抱不平。
他愤愤然道:“这厮不是个爽利人。”
而后他问李寇:“还有甚么不放心的要交待?”
李寇淡漠道:“只是叮嘱须防着人。”
无空心下不信,面上却一团笑容。
他点着头说:“自当仔细提防才是。”
朱文过去取了那堆货,带着头往河堤上去。
巡逻的兵卒也不为难,只叮嘱:“莫要耽误点卯的时候。”
朱文道:“早去晚回不敢耽误。”
李寇走在最后,他一步步走上河堤,面色阴沉着,谁也不知他的心思。
无空忍不住问:“少君还有甚么不舍?”
李寇回头看河道里那些人,都眼巴巴等着张大户家发付些吃食。
有嗷嗷待哺的婴孩,在娘亲怀里呜呜地哭几声,又歇息一时,再呜呜地哭起来。
李寇心下恻然,终究眼看着不能忍心。
他回头问那两个健壮妇人:“你家张大户可有帐篷?”
那两个健壮妇人倒也不见显然的鄙夷,只是说:“未曾听过,许是有的,只是我们不知。”
李寇叹口气,道:“你且一旁站着。”
他拉了朱文在一旁,朱文已知他要做什么。
李寇道:“纵然有些泼皮无赖,孩子们终究是受苦的,若视而不见倒也是本分,我心里难安,你有什么主意?”
朱文竟道:“自秦州各处来,我看有三百余户在此,另有一拨儿还在别处,大郎真要施舍好处,须先排开那些个腌臜泼才——但凡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等必然惹是生非,欺负善人。”
李寇淡然道:“大男子有手有脚,我管他们的死活。你且帮我,问那巡逻的军卒,倘若……”
“大郎要寻脚店安排老弱妇幼吗?”朱文道,“天寒地冻,此处多有塌房,何不租赁数日?”
李寇奇道:“比之脚店便宜许多吗?”
他不知这塌房又是什么,但嘴上绝不多问。
朱文笑道:“所谓塌房,只是商人储藏货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