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住在那座巍峨宫殿里,手握雄兵数万,权盖西北边疆的那些人,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
这感觉,就好像是本应该什么消息都知道的人,偏偏给隔绝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连着吵了无数次乱架之后,韩遂终于派出了斥候。
刺探范围,一直纵深到了以北八十里地,几近到了破羌。
然而,哨探传回来的消息,和这茫茫白雪大地一样的洁白,什么也没有。
程银像是往常一样,带着几名亲兵上了金城那巍峨的城墙,他即是来巡视,也顺道散散心。
只有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上,才可以看见那波涛起伏的鹯阴河。
这条大河流淌而去的方向,是故乡的方向。
其实,程银不是一个念乡的人,万世功名比这来的更划算一些。
他只是没什么可想的,便想想,隔着千重山的河东故乡。
不想刚上城头,便瞧见了目不转睛望向北方的候选。
候选看的格外认真,凛冽的寒风,裹着雪渣子,自身畔刮过,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程银干笑了一声,说道:“侯将军该不会真的以为盖勋那贼子会领兵叩关吧?”
候选闻言,扭头看了一下,说道:“事出反常必为怪,即便他们不会攻打金城,也会挑选一处动兵,只是如今我还想不出来,他们意图攻打何处!”
程银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伸出被冻的通红的手,迎风抓了一把,说道:“侯将军,瞧见没?在如此的冰天雪地里妄动兵灾,除非他盖勋是个疯子!即便此时他真的领兵叩关,不消我等动手,这老天也会治了他这在冬天发疯的毛病。”
候选没有反驳程银的话,而是顺着说道:“三九寒天出兵,自然不是什么良策,可我始终觉得此事很不对味。那满天飞的小道消息,应是敌方的探子散布出来的,按常理推算,盖勋打的算盘,应是想让我等恐慌,堕我军士气。”
“你就是杞人忧天,在这个时候发兵,那就是自寻死路!汉阳郡被一个无知小贼给劫了,主公不也是因为这鬼天气,不敢贸然发兵,这才一拖再拖嘛!”程银难以理解的说道。
他很是想不通候选这个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平日里挺正常一人,为何在这件事上便死钻牛角尖了。
候选的眉头狠狠拧着,他半抬着右手,说道:“程兄,你且仔细想想。难不成盖勋只是故布疑兵,故意吓唬吓唬我们?可他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程银仰起头望着漫天而下的雪花,此时已是鹅毛般的大雪,让他身置其中,感觉整个人好似飞起来了。
慢转着身体,程银漫不经心的说道:“盖勋那个老家伙,年纪已经大了,发发疯也是正常的,且不可当常人对待啊!自古不论多么残酷的战争,入冬便是将养之时,来年开春该如何打还是如何打,冬日里征战,笑话喽!你就瞧瞧身边这帮家伙,冻的连刀都提不起来,还如何打仗?”
候选点了点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可,他为何要散布这消息?”
程银猛的瞪眼瞅着候选,“你这个脑子,让我如何……”
“等等!”
程银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忽然听到候选大喝了一声。
“干嘛?干嘛?还不让人说不是,你这个脑子我跟你说……”
候选的声音陡然紧张了起来,大喝道:“你看!”
程银压下心中的怒火,顺着候选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瞬间,他也呆住了!
“老天爷,这盖勋果真是个疯子!”程银目瞪口呆喃喃说道。
只见,在金城城外不足五里地的山坡上,如同鬼魅一般出现了一队玄甲军。
玄甲黑马,他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里,连守城将士也都是刚刚才发现。
缓缓的,一队又一队的玄甲骑兵出现在了那里。
那个方阵越变越大,转眼间便覆盖了整个山坡,目测近万人。
一眼望去,清一色的玄甲银枪,像是一片黑色的潮水,停滞在白茫茫的雪上。
就连他们吐出来的白汽,在这城楼之上,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激灵间,程银和候选二人同时大喝道:“快报,敌军叩关!”
沉寂在冬日里的金城,突然战鼓雷鸣,气氛陡然肃杀了起来。
这已是刘云离开敦煌郡的第四日,金城关,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望着这座巍峨的大城,刘云忽然间,真想给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