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婴一把抢过酒壶,反过来倒了倒,却连个酒滴都没倒出来。
脸上一脸肉痛:“好酒都让你这个莽夫给糟蹋了!”
庞观脸上却是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莽是莽了点,不像你们这些拿笔杆子的,杀人都不见血,事成之后还要拽文两三句。”
李元婴的座位没有靠背,听他说是一个人不能总想有东西靠着,因为一旦有一天坐上了一把没有靠背的椅子,岂不是浑身不自在,还累的难受?
“怎么?没铁打了,想去打打人?”李元婴罕见的笑了,一双阴冷的丹凤眼露出调侃的神色。
庞观顺势往地上一个侧卧,左手撑着头,右手从后腰拿出他心爱的铁烟杆,砸吧两下,烟雾缭绕。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黄龙士敢号称天下前三甲,王老怪却是谦虚自己只是天下第二。呵,这不反过来了吗?我要出去的时候还没到,当年徐骁平六国这样的大场面才适合我,场面小了,我看不来。
徐骁倒是有这个魄力再来一场,可惜他却没时间再来经营一局。或许凤年那小子将来能给我这个平台也说不定。再说了,等我想要找回记忆的时候再出去也不迟啊。”庞观一边抽着烟,一边缓缓的说道,庞观的嗓音一贯的雄浑而又磁性,说话声其实能让听话的人很舒服。
“你看好那小子?”李元婴少见的眼色十分认真,因为眼前这人的答案可说是至关重要。
……
此时九华山顶,山高林深,因海拔之故,水汽凝结,风吹常变,九华山最赖以成名的就是这眼前翻滚的云海。
由山顶而向下望,半山腰上团簇着一片片洁白的云朵,人说风起云涌,水浪翻滚起来是有瓢泼之力,云浪翻滚起来却是一股势,蘑菇状的云朵冲天而起,在最高处却又突然打散,分离为一片片小朵的游云,一高一低,正如人生的大起大落。
徐骁父子两人站在这山顶,四位义子识趣的远离,徐骁看过云景,指着这眼前的奇观,说道:
“你看这云柱一起一落,不正是做人的此起彼伏吗?我一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小兵做起,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当成了这文官中最高的大柱国,武将里最极致的异姓王,这些年不过都是赌过来的,只不过我运气很好,都赌赢了。
但儿啊!我就怕自己会像这冲天的云朵,突然之间四散而开,还连累你们姐弟四个,最终让你们也变成了姜泥那般的境地。
想必你也明白,三年前为父的两难,不得不寻个拖延的法子,上次是我怂了,但那边若是敢一逼再逼,那可就别怪我徐骁率领这三十万铁骑一路向东了。”
徐骁越说杀气越甚,冷冽的言语似乎能将周遭的树叶割裂,或许这才是人屠该有的盖世风采。
徐凤年露出苦笑:“老爹你可别真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你也知道,没那个当天子的兴趣,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扔些钱,看个街边杂耍,欣赏个州里花魁的舞姿更来的舒服。”
徐骁突然转头怒瞪:“那你就甘心做个笼中雀?缰绳马?”
徐凤年白眼一翻:“嘿!你觉得你做的了皇帝老儿?自古以来,哪有从西至东而成大业的?北凉没有成龙的风水,你拼命也白搭。”
徐骁一听,嘴里一叹:“元婴也跟我说过这话,原本我是同意的,但后来也有一个人给我说了另一番言语,比邻抢地三尺,靠的是拳头,皇朝开疆扩土用的是兵马,不打过,谁知道能不能赢?”
徐凤年皱起眉头,北凉虽说坐拥天下第一的铁骑三十万,就是当年不可一世的西楚大戟士都一遭饮恨,但就凭这三十万铁骑想要掀龙庭,是不是也有些困难啊。
要知道大柱国虽然就徐骁一位,但上柱国可还有八位呢!春秋四大名将之一的大将军顾剑棠可还有二十万铁骑,再加上皇朝那边的兵马,北凉三十万铁骑看似很多,但也就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