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先等着我。”
这句话话音落下,童年已经走出了房门,不管怎么说,也要先处理好眼下的情况,
童年是去处理尸体了,当走到那房门都没来得及锁的屋子里,他不光看见了行凶方式,还很大胆的在案发现场想好了该如何处理这具尸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吕颖脱不了身,人家还有孩子呢,而自己,已经无所谓了。最可气的就是孟海,如果这个男人---贩---毒---的事有人庇护,幕后的黑手一定是孟海。怪不得,怪不得当年他无所不用其极的要把事情压下去,说什么也不想让这件事被警察参与进来……
童年是走了,屋里的吕颖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她可是个被---毒---品---彻底毁过一次的女人,无论是精神系统还是身体系统都脆弱的特别可怜,和用粘合剂重新粘起来的差不多。这好不容易等胶干了,看起来又像一块完整的玻璃,偏偏有人拎着锤子过来给了一下,打完了还得说‘就是看看你粘的结实不解释’,这都是人干的事?
在吕颖心里,自己已经没活路,不光保不住孩子,还杀了人,一命抵一命一直以来都是民间老百姓的想法,死,她不怕,就怕自己家里的小丫头没人照顾,而童年又是和自己一样的身份,那……
越想越愁,越愁越想。
---吸---过---毒---的人就是这样,---毒---品---最恐怖的也在这里,当你碰上了解决不了的愁事,立马会想起这东西来,这东西只要注射到体内就什么都不想了。吕颖感觉自己开始流鼻涕了,这昔年吸毒导致身体脆弱落下了很多毛病,什么鼻炎、咽炎、中耳炎、结膜炎反正是不爱好的病她都有,甚至,还有一些无法开口向别人述说的疾病,比如妇科炎症。在这么多病痛的折磨下,还能坚持---戒---毒---,怕是也只有童年这些年给予的关怀了,如今,连这也快没了。
吕颖慢慢看向了身旁,旁边是平时自己和童年节省下来的继续,本来说好了给孩子买个钢琴,到时候报个钢琴班,也体会一下有个艺术家子女的快乐,现在怕是赶不上了。她慢慢打开了那个装着钱的黑色皮包,在里边拿出一叠钞票,想了想又放回去一些,思考一下再次放回去一些,最终手里只剩下四五张的时候冲着正在看电视的女儿说道:“好好在家待着,童叔叔很快就回来,妈妈出去一趟。”
“嗯。”小家伙答应了一声,目光始终盯着电视。
吕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泪流满面,走过去一把抱住孩子,搂在怀里用力的亲吻。许久之后,她才慢慢放开手,就这么毅然决然的走向了门口……
此时,小家伙仿佛感知到什么一样冲着门口的身影喊了一声:“妈。”
吕颖回头,尽可能的保持笑容,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水,回答了一声:“唉。”
小家伙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句:“你去放心工作吧,我一个人在家能行。”
几天前,当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童年曾经和吕颖说过在家看着孩子算了,摊位上的事他一个人忙得过来,但心疼自己男人的吕颖说什么也没同意。那番对话让这个孩子听见了,他懂事的将自己可以一个人在家的话语说出时,吕颖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这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好的那么让人心疼,可老天爷咋就如此不公平呢?
她走出了家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就这么轻车熟路的走向了曾经最熟悉的环境,看见了当年那群人。如今那些人已经变了样,很多都不再是以前的熟悉面孔,但这些人的猥琐样貌却始终不曾改变过。她费劲巴力的总算找到了一个熟人,当把手里的钱递出去,又拿回了自己应得的东西,那个猥琐的男人随口吹了声口哨说道:“要是实在没钱了,也可以拿别的换。”
当年,吕颖差点死在这上面,为了这句话几乎搭上了性命,如今一切都没变,可吕颖却对这句话充满了厌恶和恶心:“呸!”她一口口水吐在了那个曾经熟悉的男人脸上,很显然,对方已经不认识她了。
对方并没有生气,相反,笑嘻嘻的擦掉脸上的口水说道:“只要沾上这东西,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放心,我等着你。”
吕颖当然知道沾上这东西总会有这么一天,她已经有过了,但是这一回,怕是绝等不到那一天了。
此刻,吕颖带着从药店买回来的针管到了郊区最高一栋商场的楼顶,任凭凉风吹散了自己刚刚养起来还略微发柴的黑发,因为童年说‘他喜欢长发的女人’。这些年吕颖已经变了,她开始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自信了,摆脱了那东西以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也喜欢了摆摊时人们对自己的尊重……只是,她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离自己而去,还是如此的决绝。
她再一次将针管扎进了自己的手臂,当针筒被推动,那久违的感觉在身体里浮现,吕颖看见的并不是甩脱烦恼的幻境,是她、童年和自己孩子一起其乐融融的场景。吕颖明白了,当年叛逆的自己因为这些东西而沉迷,如今,她最怀念的,就是这几年的平静岁月,她已经变了,变得不再是这东西可以掌控的人,不变的却是始终没有面对人间疾苦的能力。
下一秒,她已经做好了解决自己的准备,默默的看向了远处的天空,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真的有来生……假如真的可以自己做主……求你,不管谁是掌控这个世界的神,让我当一棵树、一棵草都好,就是不要在当个人了。”
她连生命最后一刻的奢望都如此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