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又一次打断了陆贤招:“你是不是觉着自己顺藤摸瓜就能把董志勇拿下?六子,你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了,不想想许苍生都办不到的事你凭什么?真要这么简单,那董志勇已经判死刑了,还有这么多啰嗦?你是不是觉着董志勇是个傻子?一个刚到南方只赚七百块钱,不违法可以从七百块钱打到过亿家产的男人,就是谁想收拾就能收拾的?他但凡提高了警惕性,就是一只狐狸,凶狠起来就是头狼,你这毛还没长齐的狗崽子光呲牙有什么用啊。”
“我有那么差么?”
“你来这干嘛来了?”
陈达像是跨过了刚才的话题,小六子回应道:“蹲董志勇的司机,只要抓着这小子,所有事情都结束了。”
“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你发疯的当天,就有人在边境线上看见了他的尸体,经过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比李春平要晚,应该是送货出去的时候,被俄罗斯人解决了。”
“死了?”
“是不是感觉很熟悉?有没有想起二勇这个名字?就是上一次在街头和警方枪战,最后逃逸的那个,也是死在了边境线上。”陈达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就是董志勇,每做一次就要解决所有后患,直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全部的秘密为止,和这种人斗,除非你能当场摁住他的手,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懂么?”
“你是说……”
陈达很认真的解释道:“你做的一切都没有用,还傻乎乎的自己放弃了前途,傻不傻啊?”
“傻么?”陆贤招很迷茫的问着。
“傻,都他妈傻透了。”
老陈骂着,心疼着,惋惜着,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可我爱她啊。”
“烽火戏诸侯也是爱,那玩意儿不得有时有晌,分时候分事么?”
“我分不了,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这心里总有个影子,每天都睡不着,在睡不着的时候我就问,凭什么啊?为什么啊?我哪不好了,这么全心全意的对你,怎么就感动不了你呢?”
陈达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这凭什么要是继续这么问下去,能问一辈子,你凭什么是个警察?凭什么别人都有假期的时候,你在执行任务喂蚊子?你凭什么是个男的,人家女的都合理合法的花男人钱,你凭什么就得头拱地去挣?”
“还是个老爷们么?你肩膀上那点担当呢?”
小六子像是脑子里炸了一颗雷,几乎在一瞬间看到了这些付出的不值,因为该看的人没有看见,哪怕是看见了也不会在乎,脆弱的自己只是在强大的对方面前不断折磨着自己,祈求的不过是那一丝根本不可能得到的怜悯。偏偏那些看到这一切的人会把这段最可怜的影像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过一段时间以为你不在意的时候说出来:“瞅瞅你,那时候就像个傻逼。”
再扎你一遍……
“师父,你真是用纳鞋底子的锥子往我心里扎啊。”陆贤招疼的面容惨白,那灰败的笑里,总算有了一点点清醒的目光。
“明白过来了?”
陆贤招点点头:“有点疼。”
“接下来,怎么办?”
“回队里,交枪、交证件,等候处理。”
陈达轻声说道:“这回……”
“可能会判。”六子似乎早就知道结果一样:“我都清楚,自己作的。”
“那你?”
“忘是不可能忘了,大不了,从里边出来以后……”陆贤招看着这个世界的目光像是死了一样,没有半点生机的说道:“只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