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达和郝老歪在站着,那位老人坐在炕头上痛哭,郝勇甚至能想象出这样一副画面,那就是年迈的父亲步履阑珊走出国境线,在沉默中接过儿子的骨灰,那一刻,他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直到回了家,才敢放声痛哭。
强烈的悲伤在空气中弥漫,感受过这种质地的人都在隐隐不安,那难以自处的场景,总是冲击着灵魂。
“你们以为做了这些就行了?”老刘伸手一指,伴随着哭腔喊出了一嗓子:“人都没了,做这些有什么用!”
郝老歪低下了头,他不是在为自己身为一个警察羞愧,更没觉着范海涛的做事方式应该自责,只是动情时,被老人的难过压的哑口无言。
这就是警察,没抓到人,即便有天大的理由也是你的不对。
“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情绪渲染中,陈达问出了和现实环境完全不符的问题,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可这句话却提醒了老人。
噌。
老人在炕沿上下来了,火急火燎的冲出房间,等再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骨灰坛,充满怜惜的将这东西摆放在了灵堂上。
“唉。”
他叹了口气,说了个:“今儿早上刚回来,出国到了人家那边,各种手续非常麻烦,我又不会外语,有些简单的事办了好几次也没弄清楚,耽搁了太长时间,要不然我儿子早该回家了。”
“几点的火车?”
陈达站在老人身旁又问了一句。
“就刚才。”
“那这些?”陈达指着屋里的东西:“是刚置办的?”
“不是你们么?”老人也纳闷,满脸疑惑。
陈达和郝老歪同时转头看向了对方,对视一眼后,老陈伸出手:“车钥匙。”
郝勇立马跟了一句:“用我陪你不?”
“不用,你在这问清楚刘长青出了看守所之后的事,我回趟家。”
接过车钥匙,陈达离开小院驱车往回赶,到了家门口,正好看见刘芸拎着大包小包的打算上楼。
“给我吧。”
陈达下车接过东西,刘芸没有半点意外的看着他,说的全是出乎意料的话:“这么早就回来了?”
老陈没回答她,看着包里的东西:“你买的都是什么?小锄头、小印章、小手枪……嚯,这怎么还有一整根的棒球棍?”
刘芸挽着陈达的手臂,和他一起上楼,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说了一句:“抓周,就你那记性,没准连自己儿子是谁都给忘了,谁敢指望你啊?”
“那也不用买整根的棒球棒吧?买个棒球,或者棒球帽不行么?”他听出来了,小锄头应该代表着农民或者是普通老百姓,小印章应该代表着商人和当官的,小手枪肯定是军警,棒球棒应该是运动员。
刘芸听完陈达的话冲着他露出了笑容,说道:“一孕傻三年。”
咔。
门锁打开,房门被推开了,她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屋子,陈达紧随其后,顺手将东西摆放在门口,根本没有收拾的意思眼看着这个女人坐在了沙发上。
“刘芸?”
刘芸解开大衣给自己倒了杯水,接话非常迅速的说道:“问吧。你是个工作狂,这么早回来肯定是有事,想说什么,说。”
“我去了刘长青的家。”陈达就站在刘芸的身后。
“他们家摆放着刚刚布置好的灵堂,东西都像是新买的,屋子也只收拾了一间,应该是时间不够,而知道我们今天会去那儿的人,只有你一个,你是不是……”
刘芸转回身看着陈达:“我去过。”
她竟然丝毫没有否认!
“为什么?”陈达没想明白:“我是问,你为什么去刘长青家设置灵堂。”
刘芸端着水杯轻笑着说道:“问的不对,重新问。”
不对?
什么叫不对?
哪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