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义摇了摇头,膝盖微微一抬,想要抬起脚,迈出一步的时候,有些惊愕的发现,他的脚没有抬起来,腿稍稍弯了一点,也只是让他的身体稍稍歪了一下。
他骤然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秦阳。
在他的目光中,秦阳的确是离开了忘川,他也感觉到秦阳离开了忘川。
他将目光看向秦阳的脚下,这个时候,才终于发现了一点问题。
秦阳明明已经离开,但是沸腾的忘川,却还没有平复下来,那种激烈的波动之下,混杂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扭曲。
秦阳的确后退了一步,只不过在那一丝扭曲之下,他只是原地踏步了而已,两只脚的确都离开了水面,却没有离开忘川的范围。
随着秦阳再次落下,踩在水面上,那种阻拦秦阳离开忘川的激烈波动,也开始平复了下来。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秦阳呲牙一笑,有些感叹:“差点就被你骗了,而且,有一说一,你有点急了,太沉不住气了,想要装逼,起码也要等到我真的走出去了再来啊,非要急着打脸,这习惯不太好。”
张正义冷眼看着秦阳,一言不发,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那种急不可耐想要脱困,毛手毛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不问问我怎么发现的么?”
“问这种问题,没有什么意义。”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秦阳理所当然的伸出手指,数了三根指头。
“在我的家乡,只有小孩子,在骗人的时候,会加重语气,重复三遍,就是因为这样可能会给人一种更加可信的感觉。”
“我还真的差点就被你劝退了,我的一只脚,真的已经跨出忘川了,但是忽然警醒了过来,因为你刻意确定了三遍,你真的是府君这件事。
这让我想起在我家乡的时候,有个换牙的小女孩,偷吃了巧克力,被发现的时候,着重否定了三遍,一次比一次斩钉截铁,生怕别人不相信,可惜她的嘴角还沾了巧克力。
噢,别问巧克力是什么,不重要。
然后我就想到了,你既然能变化出好几个形象,肯定是要有参考的基础的,这个参考的来源,自然是在我这了。
在我问出你是谁的时候,我的大脑会本能的闪过一系列念头,对你到底是谁,做出了下意识的猜测,当然这些念头,可能我自己都不会注意到。
然后你捕捉到了几个形象,或者只是一个名词。
其中就有府君。
但你为什么偏偏非要说你是府君呢?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你说这个身份,别人可能会惊疑不定,而我之前都说过你要说实话,不说我就走,听到这两个字,我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劝退效果满分。
你想让我离开忘川。
说心里话,我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惊愕。
于是,我又重新理了一遍整个过程,逆推了一遍。”
张正义忍不住眉头微蹙,显然是觉得秦阳在扯淡了,只是走出去一步的那点时间,秦阳能想到这么多?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修成了思字诀,明白了吧?”
“我发现之前的推测,有一部分细节,可能是有点问题,大部分都是对的,唯独一点,你会不会保持着现在的样子,被永远的困死在这里。
你发现了我比你想的难缠的多,所以你就怕我发现真正的规则是什么样子,转而会去利用规则对付你。
所以,你想抓我当替死鬼,失败了,可是目的却已经构成了规则。
但有一点我错了,这个规则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强,可能是只有在忘川内,而且我们两个都在忘川内,才会有足够的压制力,确保这个规则不会被更改。
你怕我发现了这点,转而跟我装傻,一点一点的试探,假装的确被我整到心态爆炸了,假装开始说真话了。
直到最后一击,你说你是府君,彻底磨灭我的耐性,让我怒火上涌,找到借口,反过来报复你,让你永远的立在这里,被规则压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我看来,这是比死亡,比永远的消失,更可怕的惩罚。
的确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