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此子便是那撰文者吧?”前些日子永隆帝也在书房中交给义忠亲王看了一篇文章,没署名,应该是礼部誊录送上来的,应当就是今科士子所作,文字浅显,但是内容却很丰富,义忠亲王感觉应该是抓住了自己皇兄当下的心境,所以才会交给自己。
“嗯,就是一人,你也该知道此子是谁了吧?”永隆帝点点头。
“臣弟现在已经知道了,便是那冯秦的侄子。”义忠亲王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呼伦塞一战,乃是臣弟最惊心动魄的经历,若非那冯秦拼死力战来救,皇兄固然洪福齐天,不过臣弟只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哼,哪有那么多洪福?若非那冯秦拼死来救,你我兄弟二人恐怕真的就要身遭不测了。”永隆帝脸上露出阴冷之色,“到现在朕都还在怀疑那一战,怎么就那么巧,你我兄弟二人经行巡边之事何等隐秘,为何却正好遇上了鞑靼寇边游骑主力?”
忠顺亲王悚然一惊,赶紧道:“皇兄,此事已过了十多年,其中许多事情也难以查明,不宜再翻,莫要再起风波。”
“哼,朕知道。”永隆帝摆摆手,“朕不会如此不智,只是这么些年来,一直存疑在心,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罢了。那一战冯秦战死,加之冯秦又无后嗣,其弟未能袭爵,怕是冯家心中也颇有怨言。”
忠顺亲王也知道当时情形,那还是父皇秉政其间,本来武勋太多就让朝廷有些复杂不起,就有意清理一批武勋,这等绝嗣武勋,自然就不能袭爵,虽然有兄弟,但是按照当初大周惯例也是要子嗣才能袭爵,否则就要由特旨才能袭爵。
当时父皇只让其弟冯汉接任大同镇总兵,却没有让冯汉袭爵云川伯,后来冯汉在大同总兵任上病重,也曾上书朝廷请求袭爵,朝廷也曾拟议让冯汉袭爵,但尚未等到旨意下来,冯汉便病殁,再后来就是冯唐接任,朝廷就只给了一个杂号的神武将军,云川伯的爵位袭爵一事便无人再提。
忠顺亲王也默然无语。
人家一家要么战死,要么病殁任上,朝廷却为了节省那点儿俸禄,还打这些小心思,未免太让人心寒,而这等在京师城中一个个安享富贵者却还能袭爵,这如何能让在边地奋战的武勋心安?
“此事是朝廷做得差了,便是父皇面前,朕也敢这般说。”沉寂了一会儿,永隆帝才沉吟着道:“冯秦忠心报国,马革裹尸,朕有意追授其呼伦侯。”
大周忠、义、孝、寿等字一般是皇室专用,轻易不授,所以一般武勋授勋名字都是选地点。
而当初云川伯,这个云川也是当年冯家在跟随太祖打江山时一战的一个地名,因为冯家因此一战而成名,所以本朝定国之后便封了云川伯,只不过冯氏一族一直在边地征战,因军功袭爵而未降袭,一直到冯秦冯汉时才出了这么一桩事儿。
忠顺亲王吃了一惊,追授呼伦侯那是意味着有意让冯家人袭爵了,届时只需一份特旨,便可袭爵。
问题是冯家好像一门三房大房二房都是绝嗣,而三房只有冯紫英一个人,而且现在考中二甲进士,明显是要走文官道路,不可能再去袭爵这个呼伦侯了吧?
除非冯家在老家原籍远房里去寻一子弟来袭爵,但这明显不可能。
不过这些都是冯家自己的事儿了,朝廷之需要表明这样一个姿态,安抚一下还在榆林戍边的冯唐和当下考中二甲进士的冯紫英便可。
“皇上此番心意,冯家必定感激不尽。”忠顺亲王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