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军务那是文臣权责,……”王子腾悠悠道。
“王公此言差矣,那不过是前明旧例,小侄听闻山长言称总督军务还需军务娴熟者,不拘文武,以国事为重。”
这话齐永泰的确在年前和冯紫英说起过,齐永泰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除了兵部调兵权必须要由文臣执掌外,总督军务他并不反对武将充任,本来那就是一个临时性职务,半年亦可,三年亦可,完全由朝廷根据情况而定。
王子腾一听此言,便知道这齐永泰怕是出任吏部左侍郎的事情已成定局,这般重大事务,尤其是涉及到官制调整,若无吏部的支持,是断无可能的。
既是如此,王子腾心思便活泛起来了,若是能退出京营节度使这一过于招风的职务,让牛柳二人中一人来接任,不但可以化解来自牛柳二人的不满,而且太上皇那边也有一个交代,至于说牛柳二人谁来继任,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而且王子腾更清楚牛柳二人对军务荒废已久,惯于虚夸,对京营三大营并不熟悉,只怕皇上也是乐于见到此情形的。
想到这里王子腾也有些黯然,自己苦心经营京营多年,但现在反而成了罹祸之源,现在交出这个职务,倒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紫英啊,我听你政世叔说你近日多有去荣国府教导宝玉?”王子腾转开话题,问起了私人事情。
“是去过两次,政世叔希望小侄能指导宝玉一二,不过宝兄弟确有读书之才,政世叔也有意年后便要重开族学,先让宝玉在族学里好生读两年,日后便能去书院读书。”冯紫英心中大定。
王子腾动心了,同时也说明王子腾亦有避祸,起码是避开旋涡最凶险处之意,冯紫英顿时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唔,宝玉天资聪慧,若是能沉下心来读书,未必不能读出来,只是你那婶婶过于骄纵宝玉,我已专门交代她,不得过于干预宝玉读书,贾家一门若无一个读书人撑起门面,日后如何能立足于京师?”王子腾捋须喟然。
“伯父放心,以小侄之见,只要宝玉肯沉下心读书,进士不敢说,但是一个举人是跑不掉的。”此时尽可大说好话,冯紫英当然不吝谀词。
“但愿如此。”王子腾脸色也转好,深看了一眼冯紫英,“铿哥儿对明年秋闱当有把握吧?”
“伯父此言让小侄诚惶诚恐啊,小侄经义功底浅薄,方入书院不到半年,如何能与其他书院同学相比?伯父也莫听闻一些外界传言便高看小侄,其实不过是一些以讹传讹的虚言。”
冯紫英连连摇头,这等事情他是断不敢夸口的,秋闱春闱的各种偶然因素太大,真不好说,这个时候夸口只会自取其辱。
“哦,那也不急于这一科,你明年也不过十四,三年后十七若能中举,那也算是难得了。”心中稍微放心一些,王子腾点点头,“紫英,算算年龄你也差不多了,你家中可曾为你定亲?”
冯紫英立即警惕起来,略作沉吟便道:“尚未考虑此事,小侄也曾经与父亲母亲说起过,小侄这两年只想认真读书,其他事宜一概不予考虑,一切都要等到明年秋闱之后再说。”
王子腾想一想也是,对方现在正在一门心思读书,否则也不会颇费周折去青檀书院,明年他也不过十四岁,论亲议亲也正当时,只可惜自家没有嫡女,唯一一个庶女也早就嫁了人了。
一番言语之后,冯紫英又隐约提及修陵一事,却被王子腾直接打断制止,面带不耐之色,直言此等事宜不必多提,冯紫英便立即明悟,便不再言语。
随后王子腾端茶,冯紫英自然也就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