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行宫坐落在京郊,依山傍水,古木遮荫,是个清凉避暑的好去处。每年中元节的宴席散了,圣人同皇后回宫后,多会留亲王及近臣的女眷们在此游玩几日。
今年也不例外,公务缠身的王公们先行离去后,家眷却大多留了下来。此次小娘子们多被安置在了寒蝉宫,离行宫的主殿颇有些脚程。
夭夭随着引路的宫人往寒蝉宫而去,她脚步轻快,唇畔还有一抹得意俏皮的笑。
她是真的没想到,余渊帝君,三界至尊余渊帝君啊,居然也会有这样一天。
只是她有些想不通,圣人看起来是个亲善的,对待皇家子弟向来宽和,为何独独对这个幺子如此厌弃
沈阙五岁前几乎不闻于人前,直到七八岁,才有了名姓,被送往昆乾山玄宗观学艺,至学成归来,便继任了魍魉军监司。
他的身世经历似乎处处是谜团,让夭夭忍不住好奇起来。
她正背着小手胡思乱想,冷不防前面擎灯引路的宫人惨叫一声,已是软倒在了古槐下。
风灯随着宫人的惨叫声一并灭了,方才还明亮的青石小径一下子陷入了暗影中。
一只手掌大的蜘蛛吐着丝,正从古槐的枝叶间钻出来,额上八只眼睛黑黝黝的看了过来。
它吐出的蛛丝亮晶晶的,带着毒液,快速的朝夭夭缠绕过来。
夭夭闪身避过,抽出姜岁岁随身的软鞭,一挥手,便将蛛网抽的粉碎,那只毒蜘蛛也抖落在了地上。
此时花径上昏暗一片,又加上花木的影子投下斑驳的影块,一时哪里还能寻到一只蜘蛛。
夭夭往后退了一步,低低喊了声“重明”
额上花钿一闪一闪亮起来,不多时,一束柔和的光晕,便不偏不倚,照在了芍药花下的那只蜘蛛身上。
毒蜘蛛嘶嘶两声,想避开这光,却怎么也走不出这红梅花钿的光晕。
夭夭上前几步,蹲下来,偏头打量它,喃喃道“这行宫里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毒蜘蛛”
她迟疑了一瞬,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抬手斩杀了那只蜘蛛。
只是刚站起来,忽觉腰上一紧,已被一个黑影拽进了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洞。
里面潮湿阴森,宽肩窄腰的高挑少年将她压在了滑腻的石壁上。
这是夭夭第一次同沈阙离的这样近,他身上有股独特的冷香,既遥又淡,像是雪地里的寒梅香气,又似乎带着雨后草地的清新。
他修长的指亦是冰凉的,落在她的手臂上,透过夏日薄薄的衣衫,让夭夭无端打了个寒战。
他说“姜娘子好身手。”
少年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清朗平淡,竟让夭夭一时辨不出,他这是在夸赞自己还是话里有话。
夭夭心里是有些害怕的,面前这人喜怒无常、手段又毒辣,她实实在在得罪了他两会,如今真怕被他悄无声息的残害了。
她手心里都沁出了汗,只是面上却不能露怯,挺了挺小腰板,气势汹汹道“沈阙,你要对我做什么”
说完了才发现,这假山洞里空间逼厌,两人离的颇近,她这一挺腰一仰头,小巧圆润的鼻尖竟轻轻蹭了下沈阙的下颔。
沈阙愣了一瞬,而后极快的往后退了退,少女的馨香萦绕在鼻端,被她鼻尖蹭过的肌肤微微灼热,这让他方才还神色浅淡的面上,一瞬间染了乖戾的怒意。
小巧的羊脂玉剑被他拿在手中,一寸寸逼近了少女娇嫩的脸颊,他说“恶毒的人就该有恶毒的样子。”
不该用这样纯净的笑颜、还有干净的眸子,来蒙骗世人。
剑锋落在脸上,凉凉的瘆人,夭夭这回真的有点害怕了,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别,会很疼的”
“你别,会很疼的”,这句话在石洞内来回盘旋,让沈阙头疼欲裂,似乎有个人,也曾睁着一双迷蒙的眼,低低道“你别,会很疼的。”
那是谁那女子到底是谁
他眼尾微微染了一点艳丽的红,抬起眼,便见着了夭夭小鹿般惊慌又湿漉漉的眸子,那样的干净纯粹,与梦境里一个遥远又模糊的少女身影有片刻的重合。
他眼里的怒意更甚,瞬间起了残忍杀戮的念头,怎么可能是姜岁岁,她也配
他这次没有再故意吓她,而是剑风一转,直指夭夭纤细的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短小,捂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