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猛然抬眸。
在看见芬里尔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弥漫的杀意之时,桑晚指尖发麻,一团模糊的记忆在霎时之间变得清晰,从角落里倾泻而来。
她快要昏迷的时候,只觉视线变得一片天旋地转,巨狼庞大的身形缓缓缩小,而一个男人的背影踩着逆光,缓缓显现。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兽耳男人便是之前那头差点咬死她的巨狼
桑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被男人单手提着的小身板变得僵硬起来。
而此时的芬里尔扫了一眼这只幼崽。
她实在是太小了,看起来两三岁的模样,黑色的额发软软地贴在鬓边,一双小鹿般的圆眸纯澈。
长得倒是可爱,肉鼓鼓的双颊让人忍不住想要戳一戳,粉雕玉琢地像个小玩偶似的,她的脖颈娇嫩而纤弱,他根本无需用力,似乎轻轻一捏便能拧断。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瞬即逝。
芬里尔无奈地低低呼出一口气,恍若叹息。
他是恨极了人类没错,甚至无数个日夜都想要把人类这种恶毒狡猾的种族屠戮殆尽。
但芬里尔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实在是无法对一只毫无战斗力的幼崽出手。
人类可以残忍到把两只小狼崽活活摔死,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芬里尔把手里提着的幼崽放回地上。
人类幼崽仿佛很怕他似的,几乎是双脚沾地的瞬间,就忙不迭地后退了几步,一双圆眸惊惧不定地瞪着他。
芬里尔低嗤一声。
他要是真的想杀她,还会把她带回来养伤,直接冷眼旁观,任由那些鬣狗咬死她便是了。
但是
芬里尔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投向了幼崽脖颈上那道狰狞的伤痕,是他无意弄出来的。
算了,先把这只幼崽的伤养一养,再给她喂点食物,等她情况稍微好一些了,过几天就把她丢回努埃维塔斯森林临近的人类边境领土。
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芬里尔指尖白光一现,一株青翠欲滴的绿植在他手中显现。
芬里尔将药草揉碎,然后气势汹汹地大步向前几步,一把捉起乱跑的幼崽,又将她倒提起来,幼崽登时挣扎起来,小短手和小短脚在空中乱蹬。
“放开我”
幼崽带着哭腔怒吼一声,但幼崽终归是幼崽,声音软糯,又细细弱弱的,更像是软软的撒娇。
原来不是哑巴。
手里的幼崽不停地挣扎乱动,芬里尔失了耐心,不快地眯起眼睛,带着恐吓的语气冷声道“再乱动就吃了你。”
幼崽登时身躯一僵。
看起来这么小,倒是个听得懂话的。
芬里尔心底生出几分满意,将揉碎的药草挤出粘稠的汁液,细细地抹到她的伤口之处,又将揉碎的药渣也敷在了伤口处。
芬里尔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幼崽的身子下意识地狠狠一抖,但因为他那句恐吓的话,有些害怕地偷偷瞟了他一眼。
“药材很珍贵,不要把药渣丢了。”
芬里尔冷着脸放下幼崽,没有回头地大步往外走去。
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桑晚有些讶异地看着狼耳男人往外走去,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被男人用手指抹了团揉碎的植物。
药渣黏糊糊地覆盖在伤口之处,但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很快被一股清透的凉意舒缓了不少。
这个可怕的男人竟然在给她的伤口抹药吗
桑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可是一想到之前巨狼张开血盆大口像是想把她脖子咬断的时候,还有刚才狼耳男人冷冷地威胁她的那句话,桑晚就觉得遍体生寒。
这头巨狼该不会是把她当成储备粮了吧但细细一想,巨狼说药材很珍贵,既然这样似乎又没必要给储备粮治伤。
那头巨狼去哪里了
桑晚满腹疑惑地顺着小道往前走了几步,她从草帘下钻出来,刚一转过拐角,外面果真是一个开阔的洞口,刺眼的光线迎面扑来,桑晚立马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