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同志有点想不开啊。
朱振跪坐在张士诚面前。
心里很是烦躁。
没事儿学什么古,连跪坐都整出来了。
大家找张椅子一座,不舒服么?
非得搞得那么正式。
咱们又不是正经的儒家,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世家豪门,非要搞这种仪式感超强的东西吗?
咱跟朱元璋一样,一边儿抠着脚丫子,一边儿大碗喝茶不香吗?
心里不断吐槽,但是脸上却带着诚挚的微笑,“岳父赤手空拳,打下东南数省这偌大的江山,如今东吴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怎么能说老了呢?
就算是再做十年的江山,岳父也只是多了些治国的经验而已,与老却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
张士诚闻言,轻笑了几声。
他笑的时候,眼角先是微微耷拉下去,鼻翼两端出现两道浅浅的法令纹,非但令人感受不到丝毫笑意,反而有一些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就像是面对一头饥饿的孤狼……“贤婿,这话说的不够实诚!恐怕你们应天一脉,除了我那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人人都咒我死吧。”
张士诚看着朱振说道。
朱振笑道:“应天与姑苏,虽然护卫对立阵营,但是论功,岳父还是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贤王!小婿在您的治下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却也知道人人感念岳父的恩德。
至于外人如何看岳父,那又如何?
只要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有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
张士诚长眉微动,颇为诧异的凝视朱振。
自从朱振进屋以来,张士诚就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他想要为自己即将展开的谈话占的一个先机。
孰料这位年纪未及而立的一方霸主却一直一副云淡风轻毫不介怀的样子,更是一直隐晦的反驳着张士诚的话语,尤其是最后这一句颇有些警世恒言的意味,令张士诚如何不惊异?
盛名之下无虚士,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朱元璋手下的第一宠臣啊……稍微试探,张士诚便知道朱振不可小觑,此时这个少年郎,已经早就不是当初在姑苏那个任凭自己拿捏的使者了。
想想也是,这个少年若是轻易便被自己压倒,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下偌大的家业。
张士诚心里清楚,自己的态度必须要转变了。
莫要看朱振的地盘小,但是若论综合实力,怕是不比眼下任何一家诸侯要差。
甚至若是论综合实力,还要抢夺一些只知道烧杀劫掠的诸侯。
起码自己就未必守得住淮安这膏腴之地。
铜壶里的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张士诚伸手将铜壶提起,谢绝了朱振想要代劳的动作,笑道:“从老友那边新得了一点极品的龙井,老夫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倒是有些在你小子面前班门弄斧了。”
眼下江南卖的最好的茶叶,都是朱振手下采摘的,进而贩卖到全国各地的,在他面前摆弄茶叶,确实有些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