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夜晚,早晚的温差还是有点大。
村东头的王有根家今儿个刚办完了养子的丧事,好不容易收拾停当,一家子人都累的够呛,洗漱完,早早的就回屋休息了。
正房东屋里,老太太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亮——数钱,桌子上铺满了票子,不过都是一毛两毛、2分、5分的小钱,老太太一边数一边还不忘抱怨随礼的人小气。
“他爹,算完了没?我这总共才13.87,原还想咱们用一刀子肉吊着,能多随点儿呢,结果也没多多少。”老太太有点儿失望。
“我这本子上记着13.2,咱白赚了7毛5分,还算不错,都够称一斤肉了,估计是来后才知道咱家称了肉又添上的,脸皮薄就没再让人登记,嘿嘿。”这些钱不用还人情,净赚的。
当然了,就是记了账,他也不打算比照着还人情,一个外人而已,现下,他们挣了这么多钱,相当于是白得的,能不高兴么,老头有点儿得意,那主意还是他想出来的呢。
“他爹,还是你有主意,要我说,咱村子要数脑袋瓜子谁最聪明,他爹你肯定是头一份。”老太太想到老头的好,忍不住会心一笑,她这辈子是没白活,跟着老头子就没吃过苦。
“唉!怎么就死了呢,多好的劳力啊,他不怕苦不怕累,吃的又不多,还特别听话,让干啥干啥,村里谁家不羡慕咱呐!他这一死,以后咱家的重力活都没人干了。”老太太想到自此家里少个壮劳力,心疼的要命。
“早知道我就让你给他多吃个窝窝头了,亏大了,唉.....”多吃点,说不准就不会体力不支没站稳,老头一想到这,心里是懊悔万分。
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再不是会下蛋的鸡了,今儿的份子钱就是那最后的一个蛋,以后这样的好事儿可就没了。
“怎么能怪你?是他自己不长眼,好好的路都不会走,跟三岁小孩似的,还楞把自己摔死了,真是丢人现眼。”老太太一看自家老头懊恼,急忙开解。
“唉,都是命!”人死不能复生,老头感慨一下也就放下了,更多的是可惜,这样的傻小子怕是再碰不到了。
“他爹,那娘三咋办?总不能还养着吧?”老太太忽然想起啥,一脸的不甘心、不乐意。
“再等段时间吧,六子人刚走就撵他妻女不合适,再等等。”
老头皱了皱眉头,真他娘的晦气,他们家还得继续养着那几个吃白食儿的,不然还不被村里的吐沫星子淹死?哼,都是些见不得他家好的小人!
老太太一向是老头说啥就是啥,总归老头不会吃亏,如今说不能把人赶走,那肯定有不能赶走的理由。
老两口又说了会话,就熄灯休息了。
这一天忙的,两口子躺在前两天刚晒过的暖烘烘的褥子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半个心思都没分给他们嘴里所说的娘三。
黑暗中,低矮的房间里,此时正有一大一小两个小孩伏在一个大人身上哭,说一大一小有点儿不准确,应该是一小一幼比较合适,那小的看起来才一岁多,还啥都不懂呢。
两个小家伙儿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怕的,都没什么精神,哭声不是很大,就那么哼哼唧唧的。
过了一会儿,那边上的大人似乎是被两个小人儿吵醒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萧老太太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她的感觉很不好,这感觉让她仿佛又回到了曾今的苦难岁月,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