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随着车速继续吹开,发梢甚至扫过陆辰的鼻尖,他目光向下,景澄的那块后颈干净柔软,刺激着他的视觉。他再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其实今天的哮喘也没那么严重,但他还是缓了好久。
对于张子豪来说,被打又被捆,这种事绝对是莫大的羞辱,他不会让学校知道。
过江时,新城区的霓虹浓烈如火,明灭的火光映在两个人的校服上,骑车的抿着唇,坐车的皱着眉。两人暂时无话,直到回到老城区才开始聊,小街用烟粉色给他们开路,时不时有花落在车筐里。
陆辰觉得景澄很低落,但是不懂他怎么忽然就低落了。到了一巷口景澄忽然咳了一声,情绪瞬息万变“快到家了,停车吧。”
“你又不回家”陆辰将车停下,警惕性地巡视一圈,周围没有孙大乐。
“回家,只是现在想走走。”景澄笑了,拎回他自己的书包。
“你想让我陪你走走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陆辰推着自行车,努力辨别景澄说话的真伪,“刚刚坐车的时候那么乖,我还以为你对我动心了呢。”
“动了啊。”景澄笑着倒着走,“孝心,要想俏一身孝的那个孝。”
陆辰再一次无话可说,白担心他一路。这会儿的食街正热闹,茶馆里的电视正公放,小赵烧烤摊已经摆上座椅,小林理发店门口转起红白蓝三色灯,烧烤摊热雾腾腾,滋啦滋啦响着油声,隔壁的手工咖啡厅里有人弹吉他。烟火气流水般移动,两个人走过四条巷子再右转,进了庭院。
院里安静,与世隔绝,拾光灯开始上场,绒花满枝。
“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捆张子豪的手啊”安静了一段路,景澄又开了口。那一招好绝,把人捆成了翻不了身的粽子。
“干嘛想学啊”陆辰将车停好,刚才那个低落的景澄消失了,现在这个景澄欠收拾,“过来叫哥,我免费教你绑人。”
“哥哥来啊,试试。”景澄笑眯眯地放下书包,活动着手腕就过去了。今天学校来人检查仪容仪表,两个人都像模像样地穿制服打领带,走到陆辰面前,景澄还没来得及说话,领口一紧一松,黑色的细条领带被人拆了。
“收拾你还不容易”陆辰一只手抓景澄两只手腕,领带穿过他交叉的手腕,使劲儿一绕,“套环结,怕了吧你叫哥,我给你拆开。”
“哇,套环结啊,真动不了了。”景澄试着活动手腕,还摇了个花手,“确实是怕了,怕自己一会儿爽晕过去。”
陆辰刚要给他拆了,忽然不想拆了,脑袋里的想象力已经开始加速。“你什么意思”
“大狗狗,你知道你这人有个致命缺点,除了你习惯性地吸鼻子之外,还有一个。”景澄靠着树,笑得眼睫毛乱颤,“就是你心软。”
“谁吸鼻子了”陆辰吸了下鼻子。
“我要是你,绝对不打一扯就开的活结,逮人也容易跑啊,逮人就应该往死里捆,喊破喉咙也救不了那种。”景澄慢慢地说,最后几个字忽然加快语速,最后一个字落完,套环结已经从他手腕滑脱。陆辰手腕一凉,已经被景澄抓住,只看他手指灵活仿佛在编花篮,花篮编好了,自己两只手腕也捆上了。
“回转捆缚结,这才是逮人用的。”景澄说,还优雅地走到陆辰身后捅了一下他的腰,“逮狗狗也可以,不听话,拴起来,我想干什么都行。”
现在轮到陆辰靠在树上笑了。“不是吧阿sir,我干什么了就抓你这么会捆,在天台上怎么不动手”
“因为张子豪不值得我捆啊。”景澄转身往家走,“他又不帅”
陆辰靠着他的背影,笑容不自觉变大。不怪别人爱找景澄聊,他说话就是好听。
老戴修表铺里,戴明旭正在一层喝茶“小宝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今天累,想早点回来睡觉。”景澄进屋先检查药盒,“爷爷,您还有一颗药没吃啊”
“每天吃那么多,偶尔忘一颗,我一会儿吃个苹果算了。”戴明旭活成了老小孩儿,逃避吃药看病,“冰箱里有饮料,你放放再喝,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