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早膳上楼,刚准备敲开一扇客房的门,就用余光瞥见了一紫一白两个团状不明物体蹲在隔壁那扇门的门口。
什么东西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盘子,颤抖着探出食指,戳了戳那个白色团子。
白色团子蠕动了一下,缓慢地抬起脑袋,露出一张眼下乌青,像是惨死了两天一般的脸。店小二吓得心跳慢了半拍,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是那位当朝逃亡太子祁故渊。
既然如此那祁故渊旁边的紫色团子,该不会就是那位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吧
祁故渊了无生气,困得东倒西歪。
他很难过,昨天晚上他鼓足勇气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结果窗户外面挂着的两个人彻夜地号丧,情至深处还非常凄惨地唱起思乡的歌谣。
他不忍心,想着要不干脆偷偷把这两人放了结果一推开窗,那两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扭动了起来,还叫嚣着“你居然还能安心睡觉待我从这里逃脱,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于是祁故渊又关上了窗。
后半夜,他越想越怕,觉得自己一个除了才华横溢才思敏捷英俊潇洒洞察人心之外毫无其他本领的太子,若是命丧于此,未免太不划算。
但显然,不能和谢悼一起睡,不然有可能死得更快。
在一番思索之后,祁故渊决定退而求其次,去和南遥一起睡。
当他抱着被子来到南遥门前敲了半天发现没人之后,一转头,发现谢悼门口已经蹲了个紫色团子。
紫色团子抬起一张生无可恋而又楚楚可怜的脸,惨兮兮地看他一眼,然后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呜。”
她失败了。
失败的彻头彻尾。
她用“三天内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成功让自己的寿命缩短到了三天。
但即使这样,身为救世主的南遥还是孜孜不倦地蹲守在恶种门口,守候着无名城内的百姓。
就在店小二思索着该怎么把这两个略微有点影响店容的团子劝回屋时,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
谢悼撑着门框,扫了眼脚下这一白一紫两个团子,越过他们朝楼下走去。
然后店小二就看见这两个团子缓慢转身看着谢悼的步伐,在地上委屈地抽噎着,像走不动路的小鸡崽可怜兮兮地看着遥遥领先的鸡妈妈,看着就叫人心疼。
“你们二位可以站起来的。”店小二提醒道。
“不要左右我。”南遥哼唧到一半被打断,她觉得店小二不懂男人,“我这是在撒娇。”
谢悼听闻此话后站定身子,侧身倚在扶梯旁看着南遥的动作。
被人盯着,南遥反而不动了。她觉得有点尴尬,于是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不走了”
“观赏撒娇。”谢悼说。
被这么观赏着,南遥反而撒不出来了。她蹲在地上沉思了一会儿,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若无其事般的下楼“那我先去吃饭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只有祁故渊还在地上蹲着。
店小二这回懂男人了“我明白了,你想持续撒娇让他们感到愧疚,然后对你于心不忍果然,身为太子的人,还是更能卧薪尝胆一些。”
“你在分析什么”
祁故渊咬牙切齿“我是蹲久了站不起来,快来扶我一把。”
在祁故渊一瘸一拐下了楼坐到饭桌上之后,才觉得眼下的气氛有些诡异。
从昨天开始一直格外有生命力的南遥,此刻托着下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双眉轻蹙。
谢悼舀了一勺米汤。
南遥说“哎,你看这稻米。它生机勃勃地长着,充满着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幻想,却未曾想只一瞬的光阴就被人吃掉。至于是被谁吃掉的,我不说。”
谢悼夹了筷子凉拌鸡丝。
南遥说“哎,你看这鸡,它满怀期待地畅想着自己以后的生命,充满朝气地努力活着,未曾想却会被人如此残忍对待。至于是被谁吃掉的,我不说。”
谢悼夹了筷子鱼。
南遥说“你看这鱼”
谢悼放下筷子。
南遥“你看这筷子。”
谢悼按住刀。
南遥转头开始喊“店小二在吗什么意思一大早上这么清淡,给我来酱烧肘子卤鸡腿和一碗蛋炒饭,蛋要是鸡腿那只鸡下的蛋。”
于是,先下局势发展为,吃饱喝足的谢悼一边在旁边慢条斯理地阴阳怪气,战战兢兢的南遥一边发抖一边吃香喝辣。
南遥小心翼翼地喝了口稀饭。
“你看,是谁要死了。”谢悼慢悠悠地接话,学着南遥的腔调,“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