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娥躇踌着,看一眼自己的祖母,又看看她相公,憋了半天,江月娥才道:“自然是要给她寻一门好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沈淇抬手捂了一下脸,颇觉尴尬地应了一声:“是啊。”
“问你们也是白问,”老太太叹一口气,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小夫妻俩手头上能有什么好人选?江月娥认识的人,她哪个不认识?至于孙女婿,这位有个很有名的老师,同门的师兄弟不少,可自家的二姑娘跟读书人合的来吗?再者,江入秋是武将啊,读书人跟武人从来就走不到一块儿的,江月娥要不是江入秋救过沈淇大哥的命,她这大孙女儿也嫁不了沈淇。
“奶,”江月娥气弱地喊一声。
“孙姑爷去吃点东西吧,”老太太跟沈淇道:“从府里出来这半天了,歇会儿脚你就带月娥回去,替我向你家老太太问声好。”
“是,”沈淇起身冲老太太行上一礼,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见老太太。”
“行行,”老太太说:“我们改日再见。”
沈淇走了,老太太冲江月娥招一招手,让江月娥到自己的跟前来,等江月娥过来,老太太拉起江月娥的手拍一拍,叹气道:“今儿既然说到你妹子的婚事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江月娥被老太太弄得有些心慌,看自家老太太皱眉叹气的样子,这事不像是好事啊!
“我给明月备的嫁妆,比给你的要好,”徐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大孙女儿道:“除了你娘留下的那六样首饰,你们姐妹俩一人三样外,铺子和银票,明月的都比你多。”
“我,”江月娥要说话。
“你先听奶说,”老太太打断江月娥的话,“不是我这个老婆子偏心眼,疼明月儿不疼你,你是我的大孙女儿,我哪能不疼你?你是会过日子的,明月那丫头却不会,她只会花钱。大丫头你是自己能把日子过起来的,她江明月没这个本事。”
“我哪会跟明月攀比嫁妆啊,”江月娥回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小声道:“我是她姐,我只盼着她好呢。”
江月娥这话说得老太太心里服帖,不是她要小瞧江明月,从江明月的嘴里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你的婚事,当年是老婆子我心里的一根刺,”老太太捶一捶自己的胸口,低声道:“听到沈家要换婚的时候,我差点就想豁出我这条老命去,我也要去他宁国公府走一趟,为你讨个说法。”
“奶!”江月娥忙就想让老太太不要再说了,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何必再揪着不放呢?
“要不是沈淇那孩子亲自登门,他宁国公府不死也得脱层皮!”老太太道:“不过你这孩子命好,沈淇是个好的,如今见你们日子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江月娥小声嗯了一声,宁国公府没有分家,几兄弟一个府里住着,她是亲眼瞧着长嫂是怎么过日子的。公侯府里的嫡长媳,上要孝敬公婆,下要管家,几房妯娌要相处,还有没出阁的小姑子们她也要一一照顾到,还有弯弯绕绕的人情往来,府里出了事,不管错的是谁,她这个管家的媳妇就得第一个认错,那真是循规蹈矩,一步都不能错的。江月娥自认为,她没这个本事,她就应该跟沈淇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世界在她面前一大,她就应付不了。
“你不要怪奶,也不要怪明月,”老太太这时又道。
“不怪,不怪的,”江月娥忙就道。
“你不怪归你不怪,但话我要跟你讲,不然对你不公,”老太太正色道:“明月是个让人糟心的货,连个针线活她都做不好,啥也不是这个货。”
江月娥偷偷往堂屋门外瞥了,老太太这话要是让江明月知道了,府里又得是一场好闹啊。
“可我能护着她一辈子?”老太太还在说:“我护不了,护不了怎么办?那就只能多给她备些银子,多给她几间铺子,让她日后不至于受穷,人一穷就得受苦了。”
“嗯,奶你说的是,”江月娥被老太太影响,愁字也是上心头。
“行了,你跟孙姑爷回去吧,”老太太把江月娥弄得愁眉苦眼了,让江月娥回家去了。
江月娥:“那明月的婚事?”
“我先给她寻着,不行我就去求求菩萨,”老太太说。
江月娥:“……”
您这用到的时候,才想起菩萨来,能不能行啊?
“那魏家呢?”江月娥临走了,突然又想起魏相府来了。
“魏家?”老太太冷笑,“我忘不了。”
行吧,江月娥跟自家祖母告辞了,看老太太笑得咬牙切齿,她就知道了,魏家这一回得脱层皮,老太太要是气难消,那魏家估计就得脱两层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