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莲心瞥了眼白清芜,虽是跪着,却维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
没有奴骨的东西!她焉能放心留在明儿身边。
她语气敷衍,“我也乏了,明儿说的事,等我想想吧。”
“母亲。”慕明珠有些失落,但仍继续不死心的缠着。
“二小姐,时辰差不多了,夫人该吃补身的药了。”凌莲心身边的贴身嬷嬷,周嬷嬷提醒了句。
慕明珠咬着唇瓣,慢吞吞起身,“那明儿先跪安了。”
白清芜见礼,“奴婢告退。”
人撤干净之后,屋里只剩凌莲心和周嬷嬷。
凌莲心推开窗柩,眼眸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连廊处,明儿叫住了白清芜,两人笑语盈盈聊了几句,随即一前一后的离开。
她犹疑的皱紧柳眉,“赵菱那个蠢的,生养了女儿,怎么那么多心眼?”
在应嬷嬷的事上,白清芜看似什么也没做,可步步好像都在算计之中。
周嬷嬷对此有不同看法,“老奴以为,对二小姐未妨是件好事。”
凌莲心侧目,“哦?”
“环竹禀过,二小姐以前对诗词女红,完全提不起兴趣,但自从结识了白清芜后,造诣突飞猛进,还教二小姐怎么讨得太子殿下欢心……听着也颇为道理。”
凌莲心讥讽一笑,“就她?”
贱婢出身,还能有这种手段?
可她忘了,自己也是从卑贱的妾,爬上如今高位,全靠着床笫间的那些本事,就算徐娘半老,也能笼络住国公爷的心。
周嬷嬷压低声线,弓着身子道:“夫人别忘了,白清芜偷情产子,可见是个天生的狐媚子。”
“以前夫人和老奴们怎么苦口婆心点拨二小姐男女之事,她从不往心里去,若换个年轻的,或许会好些。”
凌莲心半信半疑,心里摸不透底。
虽是这样的说法,但总归没有把握,想到和赵菱之间的旧事,担心养虎为患。
周嬷嬷用一句话,打消了夫人的顾虑,“夫人手里握着赵菱和那野种的命,还怕治不住一个贱婢?”
凌莲心缓缓点头,倒是有几分道理。
太子正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明儿却克制疏离,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她愁得整夜睡不好,也只有明儿心大。
仗着是慕国公府最得宠的嫡女,有强大母家给撑腰,二八年华还是小孩子心性,没点心计以后可怎么和一宅子侧妃妾室斗。
凌莲心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我啊,只求明儿能安稳当上太子妃,婚途顺遂,谁都别想碍着明儿的道!”
周嬷嬷附和,“咱二小姐,天生就是母仪天下的料。”
凌莲心舒展了柳眉,“你惯会说好话哄我开心。”
她站得久了,腿脚有些发麻,遂躺回矮塌上,阖眸吩咐道:“去庑房和白清芜说声,明日起,她就是花园新的管事,平时花园不忙,就让她陪着二小姐。”
周嬷嬷领了命令,垂眸掩去眼底笑意,不耽搁的直奔庑房而去。
庑房
周嬷嬷将夫人的吩咐,讲给白清芜母女三人听。
将花园管事的对牌钥匙交给白清芜,有了这个,她就能随意进出国公府了。
周嬷嬷嘱咐道:“你刚上任管事,若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烦请周嬷嬷,代我谢过夫人恩典了。”
白清芜对于凌莲心态度转变之快,感到很意外,但总而言之,对她来说是好事。
赵菱将绣筐重重扔到桌子上,冷着脸丢下句,“我去做活了。”
便摔门离去。
周嬷嬷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透出无奈,“还是老样子。”
白清芜请周嬷嬷坐下,斟茶,“您与娘是旧相识?也多谢您,帮我在夫人面前美言。”
“这都让你猜出来了。”周嬷嬷眉开眼笑,看着她心里越发觉得欢喜,“不像你娘,倔骨头,不肯受接济,笨脑子。”
“我和娘是邻村,自幼相识,后来遇到旱灾,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无奈卖身为奴,一同被夫人买下,作为陪嫁同入国公府,情谊深厚的很。”
白清芜顿时明白了。
赵菱能有命活到现在,许是这位‘老友’周嬷嬷暗中相助,而她性子倔,就算活得清贫,食不果腹,断不想在和任何人扯上瓜葛。
周嬷嬷握着茶杯,看着漂浮的茶叶沫,思绪渐渐放远,回忆起十几年前的旧事。
“夫人为了笼络国公爷身边的人,将你娘嫁给了府中总管事,也就是你的父亲。”
白清芜认真听她说着,关于娘和爹的事。
书中曾一笔带过,爹死得早,原身记忆模糊,这是第一次知道原委。
“虽说两人盲婚哑嫁,但婚后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实在是令人羡慕啊,可好景不长,原配夫人过世,国公爷年岁大了,就算想挑出身好的世家女另娶也难,便有意在妾室中择选。”
“那时,得宠的林姨娘怀有身孕,找了顶好的郎中看脉象是个男胎,国公爷一直没有男嗣,中年得子高兴异常,便想将她抬为正室。”
白清芜瞳孔骤然一缩,惊骇的想起,原身为数不多对父亲的记忆中,有过这段过往。
林姨娘的惨死,正是原主一家悲剧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