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梦了!
齐杳从梦中惊醒的刹那,便已自枕上弹坐而起,将被子抱在胸前,微微喘着气,大汗淋漓。
窸窣的脚步声随着烛火幽微靠了过来,“娘子,可是又做噩梦了?”是习秋,烛火映照下一张脸上尽是担忧。
齐杳摇了摇头,复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习秋望着这些时日清瘦了许多,眼下已经有了淡淡黑影的齐杳,眼底满是心疼,将手里捧着的烛盏放到一旁道,“娘子睡吧!婢子守着您。”
齐杳没有应声,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出门前,阿耶说了,不等家里人来接,不准她回去。可这转眼已经好些时日了,家里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齐杳浓密的眼睫颤了两颤,被褥下,素白纤细的小手紧紧揪在了一处,她知道,家里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奈何她却是个没本事的,非但帮不了什么忙,还会成为累赘。她只能乖乖在这儿等着,等到阿耶或是阿姊派人来接她的那一天。
齐杳蜷缩起身子,将身上的被褥裹得更紧了两分,已是阳春三月,草木疯长,可她却还是觉得冷啊!
早食备的是汤饼,齐杳自来就是个口细的,这几日一日三餐都是随便几口便对付了过去,今日也是一样。
芫娘见着心疼得紧,伺候着她漱了口,“娘子这些时日闷坏了吧?今日正好是城郊那座小庙的庙会,娘子带着习秋和阿印去转转吧?”
齐杳想着,无论是芫娘还是习秋,都比她更加适应眼下的生活。
说是城,可这百江县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罢了。那城郊的小庙,齐杳未曾去过,但想必与平梁城外的弘法寺全然不能相比。
不过听了芫娘的建议,她的双眸还是不由得一亮,却转瞬暗淡下来,语带犹豫道,“可以吗?”
她想去,不是因为闷得慌,而是连日来的噩梦还有心头一日浓过一日的不安,让她想去佛前祈个愿,只盼着那些噩梦不要成真,过两日,家里就能来人接她回去。
可出门前,阿耶特意交代了,凡事不可张扬,为怕引人注意,也只带了芫娘、习秋和阿印,并两个阿耶身边的亲信护卫。自来了百江县,住进这家小小的院落,她便未曾出过门。
“当然可以啊!只要啊,戴好幂篱就是,否则我家娘子这样好看的容貌让旁人瞧了去,那可就亏大了。”芫娘笑着道。
齐杳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上总算是漾开了一抹浅浅的笑。
那小寺庙有个尚算雅致,却并不怎么禅意的名儿,唤作“苍竹”,就坐落在江边一片翠竹林中,也算应景。
只这苍竹寺虽也供奉佛像,但据说最灵验却要数佛殿前那一株姻缘树。那是一棵已经上百年的老槐树,上头挂满了求姻缘的红绸,据说是最最灵验不过的,这么些年来不知成就了多少姻缘。这苍竹寺大半的香火也是由来于此。
今日庙会,也有不少年轻男女在那姻缘树下虔心许愿,祈求月老能赐予一段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