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养了几天,萧亦然整个人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不得不让人在夸赞毒医鬼手医术高超的同时,赞叹一声她生命的顽强。
面颊红润,杏眸明亮,声音婉转,顾盼生辉,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位朝气蓬勃的姑娘,只剩下十几二十年的寿命。
这些日子,也不知外界出了什么事情,李厉好像很忙,几乎都未在萧亦然面前出现过。
唯一的一次还是在去瀑布的路上,刚下完六百级台阶的时候,他只是叮嘱云歧将人看好就离开了。
看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萧亦然完全不在意,只要李厉和张嬷嬷没什么吩咐,她便整日该吃吃,该喝喝,想去玩儿就让云歧带她去,望云山庄的内几乎都要被她玩儿遍了。
她那番闲适惬意的样子,好像就是来度假的。
这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正好驱散了多日来的细雨绵绵所带来的潮湿阴冷,给连绵起伏的山峰披上了金色的外衣。
萧亦然忽然想出去走一走,去体会体会张一鸣给她讲的,幼时下水摸鱼的趣味。
断肠山附近没有溪流,寺里所用的水,都是后山背阴处冒出来地下水,被限制在天然形成的深潭里。
潭水很深,平日都是幽邃的墨绿,唯有在晴朗日子倒映着天空,才会出现蓝白相交的安详色彩。
父亲和主持怕她掉下去,从来都不准她靠近。
望云山庄有一处瀑布,瀑布下有道宽阔而清浅的溪流,上次和云歧逃脱蜂群追杀的时候去过。有没有鱼没注意过,但她觉得应该会有的。
“云歧,我要去瀑布那里。”不是问询,而是命令。
云歧想起张一鸣的叮嘱,有些犹豫。
山间风大,瀑布处风凉,一个小小的风寒养了快十天才彻底好转,他有些不愿让她再冒风险。
萧亦然仍是笑着,笑靥如花,顾盼生辉,但那双如水般清澈的双眸却是冷的,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是冷的。就像顶着风雪,凉得让他心惊。
云歧退让了,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萧亦然冷漠到陌生的目光。
她从不会与他争吵,只会睁着眼睛平静的看着他,无声却又不可违拗的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不说话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有气势。
云歧移开目光,沉默的走到屏风旁,将上边搭着的披风扯了下来,然后拿回来小心的披到萧亦然的身上。
系好绳结,盖好兜帽,低低叹道“走吧。”
萧亦然一手扶着兜帽,另一只手抓住了云歧的衣袖,跳了一下追到他身侧,眼睛弯得跟月牙一样。
“云歧,你怎么跟我爹爹一样”
云歧眉头一抖,面上一僵,低落的情绪立刻被她那满含愉悦的话语驱散。
这是在嘲讽他老呢,还是在嘲讽他婆婆妈妈
皱着眉头有些暗恼的转头,正巧对上了那双比阳光照耀下的潺潺溪流还要清澈的眸子,真情又纯粹,憨厚又天真,他忽然不气了。
姑娘还小,与他相比就是个小姑娘,他才不和她计较
目光微微移动,瞥见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葱白细嫩的手指冻得跟红樱桃似的。
眸光一暗,想要把红彤彤的手捂在自己衣袖里,却想起自己的衣服一直是紧袖加护腕的暗卫制式,只好将注意打到了身侧小姑娘的身上。
萧亦然就偏着头,满头雾水的看着云歧将她宽大的袖袍扯在一起,将她的手仔细包住,最后心满意足的用大掌将她的手连带衣袖握住。